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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姐的话外之音,猛哥听得明白,看任舟暂时停了动作,回手指着吓瘫的蒋昊说:“小昊刚才说的确实难听,不过舟儿你下手也不算轻,打骂两消,咱们就在这踩一脚刹车得了。

蒋昊脸肿得老高,巴掌印仿佛渗血一样艳,听了猛哥这话立马不依,口齿含混地叫嚷:“操,给我打成这样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着?我们都退场,放你俩单挑?”猛哥立起眉毛呵斥。

任舟下咧着嘴角,森白的犬齿间呵出滚烫的雾气,目光尖锐,越过猛哥直直插在蒋昊脸上。再不服气,看到他这幅神情,蒋昊也不由自主地怂了,往猛哥身后又躲了躲。

微姐眼观局势一时冷却下来,信步走到任舟面前,踮脚把他扯乱的衣领理平整,问他:“行了吗?”

任舟不说话,原地站了半天,挪动脚步往店里去了。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微姐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微姐招呼贝达宁:“小宁,回宿舍,看看能不能劝住小阿舟。”

贝达宁没明白“劝住”是什么意思,但听微姐的准没错,立刻应了。

猛哥跟上来,眼神找到微姐。微姐抱住双臂低声吩咐:“想办法留人。”

第25章 出逃目的地:司老师家

贝达宁追到宿舍的时候,任舟已经在收拾家当了。他来的时候只背了个双肩包,几个月过去,也不过多了司君遥送的衣服和一套洗漱用具。因为他清楚,这间宿舍只是他的落脚处,家居的东西大多看看就算了,买回来也没处摆放。只有一个玻璃碗例外,是买泡面送的,侧面浮雕着朵大牡丹花,他实在喜欢,买回来搁在桌子的一角。

那两巴掌扇得并不解气,他反而在冷静下来之后生出了浓重的挫败感。塌下心要好好治疗,结果吃了这么多天的药也压抑不住左奔右突的情绪,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

云生网咖是他逃离旧地后第一个容身之所,其实已经很幸运了,没社会经验的人空降陌生异乡,就能把住所和收入一次性解决。老板也好,同事也好,对他体贴关切,又热心提携。他遭逢得这些都太顺了,与之前一贯的人生轨迹格格不入。如今终于还是回归老样子,可能,他就是不配过这么安逸的好日子。

当老板面把老板的亲戚揍了,并且别管之前他们都是怎么八卦,刚才蒋昊那番话等于将他的秘密抖搂了干净,两件破事儿加起来足够判他个扫地出门。可他不想被扫地,如果非要走,那就主动收拾利索,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任舟什么都可以不要,但面子不想丢得那么彻底。

贝达宁眼看他把衣服一件件填进背包,立刻懂了微姐那句“劝住”是什么意思,走过去拉住背包带问他:“任舟,你干嘛?”

任舟不看他,闷头装得飞快。“打架了,斗殴了,我开除我自己呗。”

“谁说要开除了?老板没发话,你自己做什么主?”

“老板亲戚都被我揍了,还用发什么话,自己心里有数得了呗。”

“蒋昊就那样,你也不是第一个跟他起冲突的店员了,露露之前有个男收银,也是跟他差点打起来,猛哥和微姐也没说开除还是怎么着。后来他呆了一段时间,跟同乡回了老家才离职的。蒋昊这个德行谁不知道,猛哥他俩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可能为这个就开除你。他们平时对咱们多好,又不是作假的。”

任舟略微停了停忙活的手,低头看向微姐给他新添的那床厚毛毯。北方的秋会被几场寒流收束得猝不及防,传说中的暖气没到位的时候,天边的晴朗仿佛是假的,屋里屋外温度都令人缩脚。微姐担心他一个南方小孩儿不适应,特意给他加厚了床品。猛哥干脆买了床电热毯给他,烘得被窝暖洋洋,一夜醒来,睡得脸蛋儿发粉。

好是真的好,但越是这样,他心里越过意不去。太少被好生对待的人,接过哪怕一点善意,都恨不得加上十倍归还。而他还没来得及回报什么,就捅了娄子,更不能再让他们夹在中间难做了。

贝达宁脸上有难得的急切,他扶上他的肩头,恳切地说:“贝,你们都特别好,云生也特别好。但我不想猛哥被亲戚质问的时候还要找理由维护我,也不想长年累月地面对一个随时能炸出我脾气的货。你别看我平时二了吧唧,但我其实特别渴望做一个平和的人,一个不给对我好的人添麻烦的人。”

“那就更不应该这时候走。”猛哥进来回手带上了门。“舟儿,你拍屁股就走,我上哪临时招人去?指望我跟他俩替班啊,还是你微姐?”

任舟把背包拖到一边,猛哥坐上床沿,抬了个下颌示意他。他为难地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坐到了猛哥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