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说你自己么。”季未生抬起眸,“别把我笔下的人物和你相提并论,恶心。”
唐恺的眼神突然冷了一瞬,好像季未生的形容刺到他一般。不过只有一秒他便恢复正常:“你以前从不会用这类伤人的词汇,看起来这些年你改变了不少。”
他顿了下,又说:“我记得还是你告诉我的,不要轻易出口伤人,言语的利刃比任何武器都锋利。”
“所以你就直接用行动伤害我?”季未生反问。
“小生,别这样说。”唐恺无奈叹口气,“当初我也是不得已,我那时根基尚浅,根本没能力和她离婚,而且她和我的婚约是父母定下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我和她之间只是一场利益婚姻,没有感情的婚姻能叫做婚姻吗?”
“我最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季未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唐先生,请慎言。我不想听到什么不合适的言论。”
唐恺抬起手做了个“妥协”的动作,好脾气地换了个话题:“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不等对方的回答,他又说下去:“我过得很糟糕。公司事情太多了,一堆糟心事,回了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那个女人只知道关心公司的股价,除了钱还是钱,偶尔能聊上一会儿公司外的事情,说不上两句话又要和我争吵。我和她的理念相差太大了。”
季未生的心很累。唐恺的这一席话漏洞太多,她都不知从哪里开始反驳,更令她心寒的是唐恺的无情,唐太太和他过了一辈子,在他嘴里也不过落得“那个女人”的称呼。
季未生觉得这种“追忆曾经”过于消耗自己的精力,也不想再听唐恺的废话,直言不讳:“你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虽然她的语气里带有浓重的烦躁与不满,唐恺还是出于真心笑了下。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和季未生沟通都令他心情愉悦。因为季未生太会抓他话语下的真实含义了,所以唐恺也懒得再铺设“温情”的戏码,干脆道:“来接你和敬竹回家。”
这话实在过于可笑,以至于季未生愣了好半晌后,忽然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唐恺荒诞,到了后来都快笑破音:“家?家?!唐恺你是不是疯了,我和你之间哪有‘家’?”
“怎么没有?”唐恺的声音也高了几分,“虽然我们没有领证,但谁又在乎那张破纸。你对我有爱情,也为我生了孩子。这么多年过去后,我身边的人散了一波又一波,但我渐渐发现,她们所有人都没有你带给我的那种感觉。”
他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我这几年才想明白,未生,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带给我激情,我们是最合适的!你与生俱来的文学气质是最契合我的灵魂的,我以前不懂,因为那会儿只想着钱和名利,可我把这些都握在手里后,才知道它们不是我想要的。”
“我和你一样,都喜欢诗词,都喜欢文学,我只想以后能有个人和我毫无保留地探讨这些。我们可以回到你的母校,可以专门买下来校门前的大黑板,就像当初一般,你站在板凳上写下喜欢的诗句,而我就在你身后——”
“闭嘴!”季未生厉声打断他,“闭嘴!”
她终于懂了,唐恺这是攒够了名利,又反过头来开始追求精神食粮。他需要一个可以任他摆布、又有对文学高度热爱的人,所以他再次想到了那只偷飞出去的“金丝雀”。
但唐恺却没想到,他的小雀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出了鹰的翅膀。
季未生努力克制着怒气:“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唐恺不解。
“你真的不懂吗?”季未生轻蔑地看着他,“以前我愿意待在你给我打造的笼子里,是因为你对我的欺骗,我幻想着你没有结婚,幻想着一切都是我的多疑。但现在,你又有什么权利让我去给你当见不得光的情人。”
没想到,唐恺猛然松了口气:“原来你在介意这些。”
他说:“未生,我们结婚吧。”
季未生愣了一瞬:“什…什么?”
“那个女人上个月出意外死了,再也不会有人阻碍我们。”唐恺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愿意做情人,那就结婚吧,当名正言顺的唐太太——”
“啪”得一声响,将唐恺的话狠狠堵住,季未生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他一巴掌。
所有压抑住的愤怒情绪在这一刻倾塌,自从唐恺进了这间屋子,他的每一句话都在侮辱季未生当年错付过的爱情。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我以前只当你是个人渣,现在觉得你简直配不上这样温和的词汇,你根本不算是个人啊唐恺。你把结婚当成什么?把我、把唐太太、把那些和你在过一起的女人当成什么?我们是摆在你感情陈列架上的战利品么,用各种标签打上价码,然后在你生命的不同阶段里选出一个最合适的登顶结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