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场景,顾昭岂会不知道,这小孩缺爱得很,对他稍微好一点,看他就这般,让他如何不心软,同时也越发厌恶永宁侯与夏姨娘这二人。
好半晌,地上的小圆点才不见了踪影,虞璐的声音响起,和之前相比带了点鼻音,嗡嗡的:“我能不能问一下,十五年前,夫人她因何离开京城的,那时我姨……夏姨娘人又在哪里?”
顾昭心道虞璐看来并不笨,寻常人短时间内也无法消化这些信息,而虞璐抓住这中间最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牵涉进去的可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三个,如果真是夏姨娘调换的,那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最初顾昭也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有这种手段又怎会沦落为一个妾室的。
除了他托齐二哥还有从宋程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这回来京城靖安伯世子夫人也给他提供了更加详尽的信息,让他能推断个大概出来。
顾昭说:“十五年前,大周有几处地方出现旱灾,庆凌府受到的影响倒是不大,也就地里出产稍微减少了点,日子还是照样过的,所以我娘才会在大姐陪同下出门走亲戚,庄户人家没那么娇气,我娘当时连地里的活都挺着肚子一起干呢,现在想来,当时她们会碰上流匪也是很意外了。”
“十五年前,永宁侯夫人的父亲乃是一省的按察史,正三品的大员,然而该省的灾情是最为严重的,按察史大人在出行时被灾民冲撞致伤,所以接到信的永宁侯夫人匆忙出了京城前去看望父亲,哪知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在中途遇到流匪,不得不夜宿山中的道观,正好与我娘碰到一起了,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因而导致早产了。”
“那位老大人因为那次受伤,伤势不轻,无法继续在任上,退下来后没两年就因为旧伤复发去世了,如今永宁侯夫人也就剩两位兄长在外为官。”
不怪顾昭阴谋论,自从猜到是那夏姨娘在背后搅风搅雨后,他很难相信当初会出现流匪不是人为造成的,也许是有人故意将流匪引到那里冲撞永宁侯夫人,就不知道他娘是碰巧撞上也成为夏姨娘计划中的一环,还是有什么其他缘故了。
“至于夏姨娘,一个姨娘的行踪倒是没多少人关注,我又无法将手伸进永宁侯府中调查她的去向,按说她当时不可能离京的,但是之前前去那道观山下村子调查的人发现一件事,村里还有人记得,当初有一个孕妇到他们村子借宿的,并且在一天夜里生下一个孩子,第二天产妇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我不知道这可不可以作为证据,对了,当时帮那孕妇接生的产婆是她自己带来的,并不是当地请来的,显然有备而来。”
显然这都是作好了准备的,也许当初夏姨娘想的只是将自己孩子调换成嫡子的,也许凑巧有一农妇也撞了上来,于是她索性将侯夫人生下的孩子送到农妇手里,让他沦落为农家子,最好大字不识一个最后成为泥腿子,最能称夏姨娘的心了。
听到这儿虞璐忽然抬起头说:“我想起来了,那时姨娘她并不在府里,我在府里听人说起来,当时姨娘去了城外的庄子,连我也是在庄子里出生的。”
这也是他遭府里下人嘲笑的一个点,生在庄子里,又和侯爷世子长得都不像,谁知道他是谁的种,也许正是因此才不被侯爷喜欢。
顾昭问他:“那你信吗?”
虞璐不知该不该信姨娘的了,姨娘真的是他的亲娘吗?姨娘这些年对他疏离不肯接受他的亲近与示好,原来仅仅是因为他不是姨娘的亲生孩子吗?
想到这个可能,虞璐心中忽然有种释然感,原来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好才不得姨娘喜爱,原来只是姨娘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处处排斥他的对不对?
这时史丁山带着一个满脸担心的小厮出现了,小厮一看到他家少爷,顿时舒了口气,原来少爷真的来这儿了,可将他吓死了,连忙越过史丁山跑进来,关切地问:“少爷你还好吧?少爷你用过饭了没?”
虞璐看到自己小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可惜有点勉强,同样关心道:“我用过了,你用过没?”
小厮摇头,又担心地看看四周,史丁山连忙转身去叫人备点吃食过来,虽过了饭点,可点心之类的还是有的,总不能让人饿着。
顾昭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将空间留给虞璐和他的小厮,也许这时候虞璐最能信赖的人便是身边这小厮了。
顾昭他们离开,就剩虞璐和小厮时,小厮才敢问:“少爷少爷,他们是什么人?找少爷过来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