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这时,一名黄衫小厮上前一步,呈了样东西到众人面前。
东平侯夫人揭开红绸布,露出托盘上另一张大红烫金庚帖,道:“这是公瑾的庚帖,早在半月前,本宫就找人为两个孩子合好了八字。只是诸事缠身,一直没来及送过来。前两日听闻西平侯府有难,本宫特意派人将此物送来,一来按规矩交换庚帖,二来也让外人知晓,咱们东平侯府与西平侯府同气连枝,谁也不能随意欺侮。本宫一片好心,却万万没料到那两个奴才吃里扒外,竟吃了外人贿赂,到西平侯府胡言乱语,企图破坏咱们两府婚约,陷本宫与东平侯府于不仁不义。还激怒了老祖宗。”
夭夭:“”
这位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个人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了那两个倒了八辈子大霉的奴才和“莫须有”的外人身上。
偏偏外人明知她这套言辞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一时之间也没法反驳什么。
心中正气愤,忽觉两道毒蛇般的目光缠到了脸上,夭夭生生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那位长公主视线在自己身上轻轻一掠,笑吟吟道:“还望两位妹妹给老祖宗通禀一声,就说本宫亲自来给她老人家赔礼道歉了,望她老人家消消火气。”
姜氏显然已经被这位长公主那口三寸不烂之舌给绕了进去,心中深恶痛绝,嘴上毫无办法。
“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老身怕折寿,岂敢领受?”
一道亮如洪钟的苍老声音兀得从后面传来。孟老夫人手握鹤首拐,由一个老仆妇搀着越众而出,毫不客气的把那位长公主给撅了回去。
东平侯夫人有“庚帖”在手,竟也毫不露怯,迎着孟老夫人目光仰起头,轻福一礼,道:“宵月的话,老祖宗想必也听到了。之前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当初本宫既点头应下这桩婚事,要退婚也得我东平侯府来退。只要本宫一日不开口解除婚约,别说公瑾要守孝三年,就是守孝五年、十年,您孙女也得安安分分的在闺中等着待嫁!”
这句话一吐出口,宵月长公主总算吐出了胸中积攒的那长长的一口恶气。
其实,当日那道过继宋引为文昌伯太夫人义子的圣旨降下时,她只是沉浸在愤怒与不甘中无法自拔,根本还没想到婚事的事儿。后来,是章太妃第二次将她叫了过去,委婉提醒她连与西平侯府的婚约一道解除掉。
她当时还以为是惠明帝看上了西平侯府的丫头,才闹了这么一出,虽愈加愤懑不甘,却终究不敢和皇帝抢女人,便乖乖的从命了。再者,她本来就瞧不上那晦气的丫头,若非向来待她不冷不热的宋引突然态度大变,苦求她答应这桩婚事,她正好也想趁机修复与这个庶子、皇帝跟前的红人修复关系,才勉强答应了孟老夫人。
直到昨日从女儿琼华口中得知,瞧上那丫头的根本不是皇帝,而是穆王府的世子,皇帝这么做多半是给自己的外甥铺路。新仇旧恨叠在一起,宵月长公主彻底愤怒了。这才匆匆凑了些七零八碎的聘礼,杀到了西平侯府。
这一次,她偏不让他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