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听到宴任吸了口气,似乎是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跟我说没什么事是容易的,尤其是终身大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轻易气馁……”
祁棠低低笑了一声,宴任继续道,“我妈很喜欢你。”
的确如此。
顾凝真的很满意祁棠进他们家门,虽然进门是一场交易,但作为宴任的母亲她也竭力弥补,试图为宴任的错误做一些补救。
他们结婚七年,顾凝的好意是渗透于方方面面,说是把祁棠当作第二个儿子都不为过。
祁棠的眼底漫上微澜般扰动的活色,像是一泊沁光的湖水,绻起细微的笑影。
“回来之后我去你家吃个饭吧。”祁棠道,他的嗓音有种冷凉却舒适的温感,听起来能稍稍松弛神经。
宴任“嗯”了一声,好像不准备往下说,但也没打算挂断。
“还有什么想说?”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吃饭?”宴任问道。
“等回来就来吧。”祁棠微含笑意的眉眼映入玻璃,在窗棂上描下浅浅的光影弧度。
“好。”
谁也没继续开口,缓慢沉淀下来的静默舒缓如空气,在呼吸间安静游戈,却没有尴尬的隔阂,也不会有那种窒息般的不适。
祁棠坐到书房内置的沙发上,淡淡问道,“你知道学校的论坛上,有一张照片现在热度很高吗?”
宴任没有回答,祁棠继续道,“我觉得你知道,你和安子晔之前都有在论坛里玩过。所以是你放任发酵,没有处理?”
舒适的感觉寸寸绷紧,宴任迟滞片刻才状似泰然道,“……嗯,怎么了?”
祁棠的视线在室内微微偏移,从书架滑落到地毯上,轻浅无声。
“没有,就是觉得他们拍得还不错。”祁棠低声道。
祁棠听到宴任的呼吸一促。
“下午的补课……”宴任顿了一下,“你应该没什么事非要在这几天去公司吧?”
“嗯,没必要了,我现在等着去U国就行。”祁棠低头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我下午会回星大。”
“我现在去接你。”
宴任的声音穿过电流,把隐隐的热感和压抑都咽在喉下,虽然语速不快,却离奇地给人一种相当急促的感觉。
祁棠看着茶几上的摆件,视线似乎因为某种偶然的发现而被稍稍吸附。他的坐姿悠闲,但又相当注意,所以无意识地呈现出一种悦目而优雅的气势。
笑意浸入祁棠的唇瓣,一贯冷淡的嗓音里析出些许星星点点结晶般的兴趣,“——这么早?”
“嗯。”祁棠听到宴任起身的响动,还听到顾凝远远问说去哪的声音。
“去接祁棠。”宴任无波无澜地说道。
祁棠不明显的低笑像是顺着耳鼓,直接撞进了宴任充斥在高活跃状态下的神经中,清晰得让人心痒。
“真的这么早?”祁棠虽然这么问,但还是起身回卧室去挑外出的衣服。
祁棠打开衣柜,听声音是宴任出了门。宴任出门后正经稳重的表象瞬间褪去,语调像是刚才那样,再度变得略显压抑,又隐隐有些热切的沙哑,“我想吻你。”
手指还扶在门边,祁棠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动,只是指尖难以发觉地稍稍抵紧柜门。
“祁棠——”
祁棠的视线直直看着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像是被缓慢的麻痹感涡流般吞吐缠抱了片刻,只有眼睫抑制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