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玄鸩道。

提灯大骇,晃晃自己可怜的右手:“跑啦?那小僧,小僧这手怎么办?”

“喊什么,”玄鸩迟迟下不了笔,转脸瞥了提灯一眼,“提灯,你难道从未发现,疼痛是一种美妙又复杂的感受,至少疼的时候,你能清醒地知道自己仍旧活着。”

提灯心想反正疼的不是你的手,但嘴上不敢反驳,只道:“那君座就这样放他走吗。”

玄鸩道:“当然不可能。”他终于落笔,给画上的人点出一双绝妙的眼睛,霎时鹤走云惊,月光如水泄入潭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涟纹,那画中人似乎也对他垂眸一笑。

他指尖在朱砂碟里蘸了蘸,之后用力地点在那人唇间,没有半点温情柔意,而是近乎一种痴狂的毁灭感。玄鸩轻抬手腕,在画像白净的脸颊上曳出一道长而细的红,陡增几分妖孽。

“本座的东西,怎能轻易让给他人。”

血菩提(十) 山雨欲来

九月初三, 冬莱城南,长风门。

还未到初冬,大院里的梧桐全都已经凋零了叶子, 落得满地残黄。傍晚又开始下雨, 朱晴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望着天空一角发呆。

当初顾览说过五日内必登门拜访, 如今已是第四天了,仍不见他的人影。朱晴方才去父亲房间里探望,见他依旧是昏睡,吃了不知多少大夫的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她心里焦急父亲的身体, 又担心顾览不敌玄鸩而落入魔教手中,只希望他能顺利脱身,平平安安地找自己。

正一脸愁苦地想着这些, 忽然听见身旁有人道:“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顾览说不定早叫玄鸩给弄死了,与其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不如趁早把师父秘传的那本《长风剑诀》交出来, 免得日后娑婆堂找上门,咱们连个能抗两招的都没有。”

朱晴愤怒抬头, 见二师兄袁东鹏正向她嘲讽地笑着,好像笃定了顾览一定不会来了。

“二师兄,你这话说得未免太不合时宜了吧,”朱晴起身站到袁东鹏面前,“父亲重病卧床, 门派人心惶惶,你不去安抚大家, 却只惦记着父亲的剑谱!再说顾馆主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你怎知他就来不了呢?”

袁东鹏扯了扯嘴角,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小晴,瞧你把师兄想成什么了,咱们兄妹自小相伴长大,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师兄这不是看你发愁,想替你分担一些嘛。”

朱晴耸肩撞开他的手:“用不着你来替我分担,哼,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懂吗,你永远只会考虑你自己,不像大师兄,心里装的是整个长风门,你就算拿到了《长风剑诀》也比不上他!”含#哥#兒#整#理#

听到她这么说,袁东鹏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笑一声道:“大师兄大师兄,整天就知道叨念你那没用的大师兄,不过一个窝囊无用的残废而已!好呀,你就等着大师兄来帮你吧,咱们就等着看,将来长风门在你俩手里能有什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