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非言脱了上衣给大娘劈柴的时候,大娘坐在一旁,向谢非言絮絮叨叨地嘱咐,沈辞镜则蹲在桌上,一边在心里发酸一边竖着耳朵听。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虽白日温度高,但夜深后会变得湿凉,小宁你要记得多加衣裳,莫要贪凉。”

沈辞镜心中记着小笔记:要加衣。

“……像你这样的小伙,本就气火旺,等入了秋后更是容易上火,所以平日里要多喝点莲子粥。不过我也知晓你们这样的大小伙总是不爱喝粥,所以平日里多喝点凉茶也是一样。”

沈辞镜心中记着小笔记:多喝凉茶。

咦?等等?这怎么又要保暖又要降火的?

沈辞镜忍不住挠头,发出猫猫困惑。

而谢非言则随口应声,拿劳动力混了口饭后,便揣着猫出了门。

沈辞镜从谢非言衣襟探出猫头来,毛茸茸的脑袋随着谢非言前进的脚步一晃一晃,心里还在琢磨着李大娘方才的叮嘱,可不知怎的,谢非言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沈辞镜疑惑抬头,发现谢非言正站在某个岔路口前,侧头向小巷深处望去,而在谢非言的目光尽头,是个坐在门前台阶上的大娘,头发凌乱,面上也有些疯疯癫癫的。

沈辞镜听李大娘说过,这小巷子里住了一个半疯的婆子,姓宁,听说早年的她也有一段美满人生,嫁给了一位教书先生,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然而世事弄人,她夫家命短早死,留下她与儿子相依为命。而待到她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长大后,她的儿子又被某个路过的江湖门派当作劳役拉走了,一去不回,也不知是生是死。从此之后,这大娘便疯了,每日都守在门前痴痴等着她儿子回来,这一等就是十年。

谢非言在原地瞧了一会儿,神色发怔,不知在想什么。

而这时,巷子里的疯大娘刚好瞧了过来,在看到谢非言的那一刻便失态站起,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泪来。

“小斐?是你回来了吗,小斐?!”

谢非言一震,身体紧绷,叫藏在他衣襟下的沈辞镜可以清晰感到他胸膛内骤然加速的心跳。

谢非言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不由自主地在那疯大娘面前停下。

疯大娘泣不成声,枯槁的手一寸寸摸过谢非言的面颊,浑浊的眼睛像是疯的又像是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