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别来无恙。”周昭在他看向自己时,也摆上了耶律崇烨该有的表情,任凭贪婪与凶性在他眼中展现。
秦恪看到耶律崇烨,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收紧眼瞳。
眼前的人他自然不陌生。
耶律崇烨,是西辽屠戮东陵,功名赫赫的武王爷,是自己曾经最仇视的敌人和强劲的对手,也是这次决定自己生杀大权的人。
两军交战之时,秦恪是与耶律崇烨临军对垒过得,他清楚耶律崇烨嗜血狂暴的本性,实在难以想明白这人为何会留下自己。
是太傅安排了什么人劝说过这个人?还是,耶律崇烨有什么自己的打算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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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秦恪本能的察觉到这人似乎是能让自己活下的关键人物。
虽然极为仇视憎恶此人,秦恪还是敛眉,努力压住恨意,起身打算再行跪礼,耶律崇烨却按住了他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语气随意道,“免了。”
其实是不愿再叫他跪着,但周昭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嘴上轻慢冷笑:“秦恪,你心里没有半点臣服之心,又何必装模作样呢?”
秦恪顿了下,他当然清楚西辽人不会轻易相信,但现下也不可能有别的办法来辩解证明,只能垂眸闭目,再努力像白日里对萧闫寮那般违心开口。
“秦恪既已选择投降,便......”秦恪正说着,耶律崇烨却突然将放在他肩膀的手轻移至他的喉处,然后猛然向上用力掴住了他的下巴,打断了他的话。
秦恪闷哼一声,停住了,他被迫向上看向耶律崇烨,脸上的仇恨与耻辱都未及完全抹去。
耶律崇烨正居高临下逼视着他。
秦恪发现耶律崇烨脸上似乎隐隐带着些不正常的神色,鹰一般深邃的眼底更是让他看不明的浓重意味。
他被耶律崇烨看的犹如芒刺在背,不由剑眉微蹙,眼底也终于溢出几分疑虑波动,暗暗觉得白日里那种诡异的气氛似乎更浓重了些,只是却实在不知耶律崇烨是何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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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盯着他被自己看的不再沉着,而微有些波澜的漆黑眼瞳,霍然笑道,“秦恪啊秦恪,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伪装......”
“瞧你这副明明在极力隐忍克制,却什么心思都遮掩不住的样子。”他一脸玩味笑着打量着秦恪,像是在同秦恪做戏一般,手却猛然收紧。
“白日跪降之时,在场的谁能看不出,我们东陵的皇帝陛下,可是衔悲茹恨的很,简直恨不得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说着,眼底突然浮现出了严酷与狠戾之色,手也向上掐着秦恪的喉掐得越来越紧。
秦恪瞠目看着耶律崇烨。他本以为耶律崇烨只是单纯想要戏弄甚至虐待他,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下手。
难道耶律崇烨已经后悔了自己的决定,想要就此处决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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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被掐的简直无法呼吸,下颚和脸上都很快开始充血泛红,青筋凸起,快要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王,王爷......”秦恪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憋闷痛苦至极,却也根本不懂,也向来绝不会开口求人,只能吃力看着他,奢望他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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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崇烨自然无动于衷,仍然一副玩味却凶狠残暴的样子。
秦恪眼前开始发黑。因为濒临死亡,一种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的感觉反而竟然笼罩了他。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甚至从投降开始虽然一直抱有复国雄心但却同时暗中挣扎不已,隐隐渴望死去的他,在那一瞬间竟是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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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不能死!他经受了那样的锥心之耻才走到这一步!他还要完成光复东陵的大业!他的臣民百姓还在等他救赎!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