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答应了赵老板为他做事,得到的回报恰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要一得闲,便去老李酒楼吃饭,想方设法地接近李姑娘,讨好她。若是换做其他女子,只怕早已向他投怀送抱。可唯独只有她,每次他才靠近一点点,她就含羞带怯地躲开,犹若一只受惊的小鹿。避无可避之时,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那时的她,柔弱中有带了几分倔强,竟叫他一时也移不开视线。
也正是那份较弱柔美,激起了他心里的征服欲。他忽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子。于是,无关于赵老板交代的任务,他开始发自内心地想要去了解她,熟悉她的一切。他太过急切地想弄明白她的想法,以至于一直忽略了自己心底真实的感受。
那一日正是中秋之夜,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约她出门散步,本不抱希望,却未料她竟然答应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带着她逛夜市,放花灯,游遍了集市的每一个角落,她依旧是一副怯生生地模样,可华灯初上,却显得楚楚动人,分外惹人怜爱。
他一时难以把持,情不自禁地将她的柔荑裹在掌心。而她,亦没有反抗,只是别扭地转过身,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一个极为内敛的女子。她不爱说话,别人骂她几句便会双眼泛红,他同她在一起的日子虽不长,但又何曾见过她像今日这般直言善辩?
孙时初暗暗叹息,事发之后两人再未相见,本以为他们这辈子都无见面的可能,未料今日一见,竟已物是人非。果真是自己当初伤她太深,才会使她转了性子?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附近一家尚未歇夜的食肆里,挑了一个几乎无人的角落里,好半天都相顾无言。孙时初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女子,既陌生又熟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隐约生出几分希冀。
沈凝烟故意忽略他的目光,尽可能地回忆下午得知的关于李姑娘的一切,半晌,启唇道:“那些日子你来接近我,是否受人指使?”
“是。”
沈凝烟一怔,似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原本心里还想了好些招来对付他的各种回答,可他承认得这么干脆,这倒是让她的那些招无处可支,还没来得及用就浪费了,不免有些可惜。
“那个人是倚翠轩的赵老板吧?”
孙时初苦笑,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呢?”
沈凝烟沉声道:“我说过,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孙时初幽幽地望她一眼,目光中似有痛苦夹杂。良久,轻叹道:“当初我会接近你,的确是倚翠轩的赵老板吩咐。”
“这是为何?”沈凝烟问道。
孙时初平静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瞒你。自从你爹的酒楼开了之后,倚翠轩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赵老板虽表面上看似善良,可实则却是一个黑心豹子。他曾想尽各种方法来打压你们,想要招揽回倚翠轩的生意,可偏偏你娘的手艺太好,酒楼的价格又实惠公道,无论他如何压价,仍是占不到一点好处,非但如此,还亏损得厉害。那日他正在与掌柜商量对策,正巧我得知赵老板是我的救命恩人,前去向他道谢,不小心被我听到了这一切。”
“然后他就威胁你,让你帮他做事?”
孙时初摇了摇头,道:“威胁倒是没有,不过他给了我很大一笔银两,说只要我帮他做事,以后便能不愁吃穿,若是将来我仍想参加科举考试,他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沈凝烟皱眉,道:“如何助?”
科举考试之所以困难,乃是由朝廷直接管理,若非认识朝中之人,想要一步登天又谈何容易?如今制度愈严,纵使你是皇亲国戚,想要参加科举考试也是一视同仁,赵老板这话,未免说得也太过了吧?
孙时初低声道:“这我便不知了,不过听他的口气,想必是有把握的。”
“所以你便为了这个答应了替他做事?”
孙时初沉默地点了点头,当时刚刚落考,自己的心态尚不平稳,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了他的要求。
真是糊涂啊!沈凝烟不禁抚额,别说那个赵老板是否真的有能力能帮到他,就凭他们之间的这一约定,若是被负责监考的官员知道了,只怕他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吧!还读了十年圣贤书,真不知道他这些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赵老板知道你的爹娘最疼你,便让我接近你,从你下手,只有你遇上了麻烦,你的爹娘才会放下酒楼的事情。”
他虽没有明说,可沈凝烟却是听懂了。早在今日下午,叶昔迟便带着她再次去了倚翠轩,由于依旧选的上等包厢,故接待他们的仍是上次的那两个伙计。胖伙计表面上乐呵呵地看不出什么,心里有没有藏鬼他们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那个高高瘦瘦的伙计,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吓得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