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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芜有些意外,笑容浮上两靥,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轻声道:“好。”

崔恕又停顿片刻,还想再嘱咐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是向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到了议事的时候,心里却怎么也不能够放下,汤升近前斟茶,崔恕便压低声音问道 :“皇后在做什么?”

“皇后换了便服,出宫去了。”汤升道。

她到底还是去了。崔恕端着茶盏,许久也不曾喝,耳边是臣子们的声音,心里却只反反复复想着她的事。她到底还是过去了,不过至少这次,他并没有向她隐瞒,也没有替她做主,至少他是做到了。

城门外,谢临拜别谢霁,翻身上马,独自向南驰去,蹄声得得中,道旁的垂杨柳飞快地向后退去,不远处现出十里亭翘起的飞檐,却在此时,亭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谢临!”

不用去看,便知是她。谢临飞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一丢,还没见到人,唇边先自浮起了笑容。

她大婚之日,他已经辞官,并不能入宫朝贺,于是他也像京中的百姓一样,登在高高的楼台上,目送她的凤驾驶向宫禁。谢家与君王关系密切,他多少也听闻帝后两情甚笃的说法,虽然不免自怜,心里也是为她高兴的,如今诸事已毕,他在京中再没有任何牵挂,正是该离开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以她如今的身份,居然还能亲自来送他。

抬眼向道边一望,就见糜芜独自站在亭中,眉梢轻扬,笑笑地看着他。她的装束打扮与昔日在家时相差不多,只是发髻已经改成了妇人的式样,无声地提醒着今昔的不同。谢临心中亦喜亦悲,还未到跟前便深深一揖,道:“见过皇后殿下。”

糜芜看着他,轻声道:“一路顺风。”

一见面便是这么一句话,大约是不准备再与他细谈了。欢喜中掺了感伤,谢临停住步子不再向前,柔声说道:“珍重。”

他转身离去,抬脚踢起地上的缰绳抓在手中,跟着一跃上了马,待坐正之时,动作有片刻的停顿,极想回头再看她一眼,然而到底还是一踢障泥,催着那马飞也似地走了。

往事已矣,千头万绪,也只在这一声珍重。

近午时分,崔恕处理完政务,匆匆赶回了福宁宫,宫人们抬着衣箱,捧着妆奁,正忙忙地向外走去,看见他时都停了步子,躬身行礼,崔恕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跟着就见糜芜迎出来,笑问道:“陛下都忙完了?”

“忙完了。”崔恕看看那些人,又看看她,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