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的语气的缘故,他的手终于是松开了。

谢安松了口气,行完了礼数:“祖母。”

老夫人坐在正屋里,将这一切都看完了,却也并不出声阻止。

这一家子瞒着她的事她今日都知道了,她没想到王氏刚安分了两日便有那样的能耐,虽说如今荣国公府不知怎的突然出面帮她这个大孙女说话了,但毕竟落下了让人闲话的话柄,再怎么样这个大孙女名誉上都留下了不好看的痕迹。

但刚才看到谢安和卫怀柔的相处,她的心又稍稍放下来了些。

今日她要交代的事,大半是能成了的了。

老夫人接过郑婆子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要瞧着要过上元节了,今年三郎不走了吧?大家伙儿留下来吃个家宴,大姐儿还邀了别的府里的人家。”

说着,老夫人抬头看向卫怀柔。

她是想让这个便宜孙子留下来,毕竟过去卫怀柔还没做官的时候她没给过什么好的待遇,今年有了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是要争取的。

软塌上,卫怀柔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长睫覆在漆黑的瞳孔上,没有抬眸看座上的老夫人。

谢安以为他未曾听清楚,便侧过脸去,却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因为雕花窗里透进来的阳光的关系,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姐姐想我留下来吗?”

波澜不起的眸里,瞬间绽出了往日般的温顺来,又被阳光镀上一层浅薄的金色。

“嗯。”

谢安只是应了一声,那双眼里便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是三郎的家。”谢安探出身去,合上了那扇钻进刺眼阳光的窗子,“一家人应团团圆圆的,能留下来便是最好。”

她抬袖合窗的时候,袖间那种含着浅淡温暖的味道又飘了出来,刺目的阳光一下没了,他没有再眯起眼睛:“好。”

一家人……

他希望是那种一家人。

但是她能把他当做是她的家人,他已经很欢喜了。

尽管是对谢安说的,老夫人却更是松了口气,有这样一句话在,便能安心了,如今剩下的便是外头的那些事。

本来卫怀柔来了,她觉得有外人在不方便讲,但看现在的样子,倒是没必要担心过多,便冷了冷颜色道:“外头那些杂事我也听说了,大姑娘怎么不来告诉祖母?”

谢安知道荣国公府的郡主瞒不住事,会站出来帮她,自然没必要讲出来,扫了王氏的兴。

她低眉请罪:“祖母风寒刚好,这些小事便不想让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姑娘家的名声怎么成小事了?大姑娘总不能不嫁人了日日都留在府里……唉,怪我!竟让这样的事传出了府去!王氏当真是以为我老了可以撒手让她上了?一会儿传她到我这儿来!”

老夫人说着,又咳了起来。

谢安从软塌上站起来,去给拍背倒水。

软塌另一端,卫怀柔静静看着谢安起身去伺候坐在正屋中间的老夫人,半晌垂首,轻轻吹了吹茶盏上白色的热烟。

捏住茶盏的指甲微微泛白。

她原来瞒了他一日,直到早上他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