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哥!”
王胖子顾不得与他争辩, 飞身扑倒半跪在地的大刘, 二人齐齐在泥地里滚了一个圈,险险避过从头顶砸下的落石。
王胖子带着惊恐仰头, 原来是山崖之上藏着的敌军纷纷举起早已备好的石块, 争相往下投掷。
一时之间不少民工与士卒被砸的头破血流,狭窄的山路上惨叫连连。
但他没得心思去听别人的求救,灰蒙蒙的天空上, 一块足足千斤灰黑巨石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飞速落下,正正对着二人暂且喘息的角落。
完了完了, 这下定会被砸成肉泥……
王胖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得死盯着那宛如乌云罩顶的巨石, 眦目欲裂。
可上天似乎分外照顾他们兄弟二人, 满心绝望之时送来了曙光。
卫枢纵马腾空越过慌乱无章的人群,一脚踏在半空的马背之上,成功借力而起。
他的速度似乎比那巨石更, 带的整个墨色衣袍猎猎翻飞, 一丝不差地截住了那块尺寸惊人的巨石。接着毫不停滞地飞身一脚, 使得巨石惊险地偏离了原定的轨道。
伴着石块滚落山崖后那轰隆隆的巨响, 卫枢以逐寇支地, 成功地稳住身形,令人意想不到地救下了绝境的兄弟二人。
还处在呆怔的他们一脸难以置信, 看着传闻的卫侯爷肃着脸起身,在匆匆离去的间隙抛给大刘一瓶金疮药。
卫枢翻身上马,自腰间取下用以号令的钻天响箭。伴着响箭的唳声冲上云霄, 高处顿时红旗翻卷,早已埋伏在内的官军蜂拥杀出,原本暗沉的天色好似被久违的金光破开,红日缓缓升起。
敌军原本占据高位的优势荡然无存,反倒被人背后偷袭一把,这下可乱了阵仗。
苍翠的山林间再次扑簌簌地砸下不明物件,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利剑与滚石,反倒是方才不可一世的敌军落下的残肢断臂。
还没从惊慌缓过神来的押送队伍无措地看着漫天血雨,直直染红了峭壁之下的青凌江。
山崖之上的单方面戮杀很结束,卫枢纵着□□那匹黄膘马悠悠地饮水,不急不慢地等待上头的将领来回禀战况。
“禀大人,此次埋伏共有敌军一千五百余人,衣袍杂乱无序。其当场枭首八百人,跳江四十余人,另有六百余人弃械投降。请大人示下如何处置。”
银甲小将拱手汇报完毕,侧身向卫枢示意身后长长一串俘虏。
他们个个俯首系颈,一身脏乱。有的一脸追悔莫及的灰败,有的是视死如归的豪迈。更多的是,一脸惶惶然不知所措。
几百对大大小小的眸子不约而同地落在卫枢脸上,无声地等待这位大人宣判他们的命运。
卫枢缓缓扫视一圈,眼神里有些不易觉察的暗芒:“杀降不祥。暂且留着普通兵卒,把将领带回去细细审问。”
他自认不是弑杀之人,纵使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漂橹,也不过是呈一时之。而且对于这些人,卫侯爷更希望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方才受伤的民工与兵卒已被随行的军医包扎的差不多,押送赋税的领队小将恭谨地上前抱拳:“卫大人,末将幸不负您所托,引出了那些蛇蝎之辈。”
“你做的很好,回去上兵马司给兄弟们请赏,今日横遭波折的民工自我私库支银抚恤。”
尖枪小将眼睛一亮,道谢的话满是激动:“多谢大人。”
要知道,从前在蜀,有些油水的差事向来是以何知州为首的官瓜分。他们这些武将没个上升的门路不说,每每做了苦力,该有的饷银也总被克扣。
别看他大小是个营管,照样口袋空空,更别提底下的弟兄们。如今得了卫大人这笔赏银,他们也都能过个好年,岂不美哉?
押送税粮的军士听了上官的传话,顿觉喜出望外,好似在数九寒天里灌上一壶热酒,暖得人冻僵的手脚都化开,后背发散出热汗。
一个个干劲十足,稍作休整便又踏上了去往燕京的山路。
卫枢远眺着长长的队伍,渐渐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隐去了影子。他抬眼看了一看接近午时的太阳,利落地调转马头,带着益州城防的军队浩浩荡荡地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