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办成了,顾家欠他老大的人情,而顾家对他,统共也不过是借了二百两银子的情分。
罗氏犹豫许久,才道:“身体要紧,别的事我再想办法吧。”
“都是晚辈无用,”张韶苦笑一声,“若是我当初办得更妥当些,也就不会有这些波折,就只当是我将功补过吧。”
罗氏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站起身来,郑重行了一礼,道:“我代惜惜谢过张右史。”
但愿,能早些找到,庶几不负这么多人的苦心奔波。
顾惜惜在不动声色的焦虑迎来了夜晚。
其实地窖也看不出时辰变迁,大白天也是黑的,也要点烛,唯有丫鬟送来的晚餐,提醒她时辰已经不早了。
可外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不知道是家并没有在日新楼安排人手,还是被魏谦察觉,甩掉了。
顾惜惜胡乱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魏谦也吃得很少,心事重重的,顾惜惜觉得应该问问他为什么,可她自己也满腹心事,终究还是打不起精神来问。
夜晚的地窖里越发潮湿阴冷,顾惜惜裹着厚厚的被子,翻来覆去很久,终于朦朦胧胧合上了眼。
很就在梦里看见了魏谦。
他紧紧握着刀柄,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向她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清。
他越来越愤怒,可顾惜惜突然觉得,他不是在向她说话,而是向躲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说话。
她正要回头看看是谁,魏谦却突然拔出弯刀,当头向她劈了下来。
顾惜惜低呼一声,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魏谦要杀她?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腰上一紧,她听见了魏谦含糊的声音:“惜惜。”
烛台放在榻边,昏黄的光照出他的身形,他原本应该睡在边上的竹榻上,却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了,蜷成一团窝在她身侧,一手搭在她腰间,睡眼惺松地又叫了一声:“惜惜,怎么了?”
“没什么,”顾惜惜在梦与醒的边缘恍惚着,却还是谨慎的没有透露,只掩饰着说道,“做了个噩梦。”
“不怕,睡吧。”魏谦闭着眼睛拍了拍她。
顾惜惜原以为他很就会停手,可他就那么一下又一下,轻柔的,缓慢地,一直拍了下去。
这让顾惜惜想起小时候睡不着时,母亲也是这么轻轻地拍着她,无端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
她很睡着了,没有再做梦。
魏谦也在心里想着母亲,当初她怎么抚慰他,如今他便怎么抚慰她,听着她渐渐平静的呼吸,心里的惊恐慢慢消散了许多。
竹榻窄窄的,为了不妨碍她睡觉,他只侧身占了一点点地方,竹榻也短,他一个手长脚长的男子,根本没法子伸展开,可只要能挨着她,便是这样蜷缩着似睡非睡的,他也甘之如饴。
第二天。
魏谦一早便收到燕舜传召,不得不离开别院,急急进宫。
护卫得了他的吩咐,依旧在满城里找蝤蛑,顾家的人混在后厨里,发现今天来买东西的,又换了生面孔。
依旧是跟了不多远就被甩掉,但罗氏让冰库的人在日新楼辨认,认出了其一个来买蝤蛑的,就是前些日子去买净水冰的新主顾。
两条线索汇在一起,罗氏匆匆赶去了晋阳大长公主府:“母亲,须得借卫队一用!”
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