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大统领,日新楼的掌柜说蝤蛑签是鲜货, 并不是每天都有, 要么得提前预定, 要么就是恰好赶上有出海的船回码头,或者能凑巧买到。”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魏谦淡淡说道,“打发妥当的人去码头盯着, 有的话立刻送去日新楼让他们做, 日新楼那边也要守着, 只要有,就全部买回来。”
护卫松一口气, 正要回禀被人盯梢的事,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娇柔的呼唤:“退思。”
护卫忙低了头, 心里却忍不住想到, 这声音, 就是那个被关在地窖里的女子吗?
魏谦没再多说, 匆匆忙忙踩着□□回到地窖, 顾惜惜正坐在小桌前吃饭, 看见他时放下筷子,问道:“买到了吗?”
魏谦半蹲下来, 圈住了她的腰:“是我不好,没有买到。”
他看见她脸上有些失望,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让人在日新楼和码头都盯着了,只要有蝤蛑, 就全部买回来,很就有了!”
“不打紧,”顾惜惜点点头,反过来安慰他,“那东西是鲜货,原本也是要碰运气才能买到的,没有也不算什么。”
她重又拿起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馋虫上来,特别想吃那个。”
魏谦越发觉得愧疚,暗自拿定主意一定要给她买回来,口说道:“你放心,就算现下海去抓,也一定给你抓回来。”
顾惜惜抿嘴一笑笑,道:“我也不至于那么馋,有没有的,什么打紧。”
她越是说得轻描淡写,魏谦越是在意,想了想干脆又走出去,吩咐加派人手,往城各处走动查看,只要有蝤蛑,就立刻全买下来送去日新楼做。
顾惜惜慢慢地拨着碗里的胭脂米,垂下了眼皮。
蝤蛑签,全京城唯有日新楼做得最好,而加一分姜梅丝,一分紫苏,是她独有的口味,夏秋里出产肥大的蝤蛑时,家里隔些日子就会打发人去日新楼买了给她解馋,只要一说加这两样东西,就连日新楼的厨子,也都知道是镇远侯府要的。
循着这条线索,家里人也许就能找到这里。
镇远侯府。
管家急急走进来,满脸惭愧地向罗氏说道:“夫人,跟丢了。”
罗氏原本探着身子,满心期待,听了回话失望地坐回去,半晌才问道:“是什么人去买?”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长相平常,没什么明显的特征,”管家道,“小乙跟着他刚出日新楼就被甩掉了,王六多跟了一会儿,到岁寒桥被甩掉的。”
这么就发现有人盯梢,而且还利索地把人甩掉了,罗氏越发觉得应该是魏谦的手下,忙吩咐道:“让他两个回来,再派几个精细妥当的人手,打扮成后厨的人混在里面,一定要记住那人的长相,再派几个机灵的到日新楼外守着,看见有人来买就蝤蛑签跟上去,只要能探听到那人的落脚点,赏银五百两!”
府这些家丁护院,虽然比不上魏谦手下那么精明能干,但重赏之下,也许会有转机。罗氏强打精神,想了想又道:“封二百两银子给日新楼的掌柜,让他这几天无论什么人来买蝤蛑签都只说没有,一切损失,镇远侯府给他补偿。”
管家答应着走了,罗氏满心里焦急,恨不能亲自去日新楼候着,但也知道这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不能露面的,只能耐住性子,等待消息。
不多时,管家又匆匆走来,罗氏心下一喜,以为是有了消息,谁知管家却道:“夫人,张韶大人求见。”
那日在码头上,张韶死抱住刀疤脸不放,被他重重砍了几刀,两条胳膊都受了伤,尤其是左胳膊伤得很重,若不是救治及时,只怕要落下残疾。
罗氏感念他相救顾惜惜的仁义,因此焦虑繁忙之特意抽出时间,亲自安排张韶请医用药的事,只是他这一向都遵医嘱在家静养,怎么突然来了?
罗氏忙吩咐相请,不多时就见张韶慢慢地走了进来,右臂包扎着,左臂被夹板固定着吊在胸前,看见她时还想行礼,罗氏忙止住了,道:“张右史,你伤还没好,有什么事打发人说一声就行,不要来回奔波了。”
“此事不方便别人转告,”张韶道,“是这样的,晚辈想销了病假,尽回朝,特来跟夫人说一声。”
罗氏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只道:“你伤势很重,是否应该多休养一阵?”
“东海清剿匪患一事,陛下交给了魏谦去办,不过晚辈也有参与。”张韶压低了声音,“晚辈可以想法子拖住他,方便行事,夫人若是筹划好了,让人知会我一声就好。”
罗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魏谦已经有几天没露面了,若是他天天不进宫不上朝,只管守着顾惜惜,哪怕她们找到了地方,也未必能把人从他手里救出来,但如果能把魏谦支开,就会好办得多。
可此事既要瞒过皇帝,又得让魏谦不起疑心,绝不会容易办成,况且张韶还在养伤——原不该答应的,可这个提议又实在很让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