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李复出去传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大约再过阵子晋阳大长公主就要进宫告状来了,也只好装病,避而不见。
也不知道魏谦把人带到哪里去了,他倒是痛了,害得他这堂堂天子,还得装病替他善后。
顾惜惜站在四楼的栏杆前,望着远处花木掩映的镇远侯府,不解地看向魏谦:“怎么了?”
魏谦低下头看着她:“从这里能看见你家。”
这是一处废弃的钟楼,大约是很久没人来过了,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顾惜惜转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却突然发现最靠近栏杆的地方,有几个淡淡的脚印,像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上面蒙着薄薄的一层灰,但那大小长短,却与魏谦方才踩出的脚印有些相似。
她忍不住走近些,仔细看了看,连鞋底的花纹,都跟魏谦的脚印一模一样。
顾惜惜忍不住问道:“是你的?”
“你不让我去你家,”魏谦跟过来,道,“从这里能看见你家。”
他皱着眉,浓黑的长睫毛托着黝黑的眼睛,眸子里还隐隐约约带着水汽,顾惜惜蓦地觉得,这张脸委屈巴巴的,像极了盼着被她抚摸而不得的一条龙。
这可真是。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顾惜惜别开脸不看他,轻声问道:“你先前说我不记得你了,我们见过面吗?”
“见过。”魏谦低声说道,“过去十年里,我见过你十次。”
“第一次,是先帝和八年十二月七日,你跟着你娘在城隍庙烧香,那时候你还没留头,刘海长长的,簪着一支粉色的珠花。”
“第二次,和九年十二月七日,你坐车去你外祖母家,我看见你从窗户里露出半边脸,打了耳朵眼儿,戴着一个珊瑚耳坠。”
“第三次,和十年十二月七日,那天下着雪,你披了一件大红色的羽纱斗篷,挽着双丫髻,在花园里堆雪人。”
顾惜惜已经听得呆了。
他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日子,一年一年过来看她?为什么她根本都不知道?一时间千头万绪,有许多话想要问他,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个问起。
“你看,”魏谦从怀里摸出两个黑黑的东西,托在手里送到她面前,“雪人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顾惜惜:前面都是爱情片。
顾惜惜:直到他摸出了雪人的眼睛。
顾惜惜:突然变成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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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我终于码出来了!我真是强悍!拼死挣扎!
现在该发愁明天的更新了,呜呜呜
第40章
他的手平平地伸着, 托在她的面前,骨节分明,手指长而直, 关节处有薄薄的茧子,顾惜惜心想, 大约是摸太多刀剑, 被磨出来的吧。
便突然想起被他握着手时的感觉, 掌心冰凉,有茧子的地方微微发硬,蹭得她总是觉得有些痒痒。
顾惜惜觉得脸上有些热, 犹豫了一下, 伸出两根手指, 小心翼翼地,一下又一下, 轻轻地从他手心,捏走了那两个黑色的东西。
是两颗黑色的玛瑙, 形状溜圆, 边缘的颜色浅一些, 间的颜色深一些, 与眼睛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她突然想起来了, 罗澍那几年放外任官, 过年时候回京,带了许多新的玩意儿给她, 其有一小盒玛瑙子儿,全是这般大小,圆圆的鼓鼓的形状,因为她那阵子, 喜欢抓石子儿玩。
其就有这两颗很像眼睛的黑色石子儿,下雪的时候她堆雪人,特意挑出来做了雪人的眼睛,第二天再去看时,却发现雪人的眼睛没了,光光一张圆白脸只剩下用胭脂描的红嘴巴,无比诡异地杵在雪后的地面上,吓得她哇一声哭出了声。
再后面罗氏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聚起来挨个问了一遍,始终没能弄清楚怎么回事,因为太过诡异,所以她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