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皇帝展了笑颜:“知我者,吾妻矣,”站起自动手脱了龙袍,踢掉靴子上床挨着皇后躺下,将人揽进怀,“还记得内务府总管严浒吗?”
李安好枕着皇上的臂,微仰着头看他:“当然记得,皇上查明他的来处了?”
“因着平省牡江延河堤坝坍塌,当时的平布政使严琦被论罪,朕下旨诛了江阳严氏一族,”提到这,皇帝又冷了脸。
那是皇上愈合不了的心病,李安好亲吻他的下巴,用额轻蹭抚慰之。
近万无辜百姓死于水患,多少人流离失所。据舅母说那年大舅携圣旨抵达平省时,水患才退,疟疾、热病就开始肆虐。去赈灾的官员就没想过能活着回京。
“严浒根在江阳严氏,与严琦是堂兄弟。长于北地,后入了西北军,一次练兵不慎伤了身子,就进京由齐国将军府安排入了宫,”皇帝抚弄着皇后的发:“严氏的漏之鱼应不止这一条,剩下的大概全藏在西北军。”
这不是什么事,李安好丝毫不意外:“沙氏一族应该也有族人逃脱。”
“丰天女皇是以敌国奸细之名诛的沙氏一族,”皇帝垂目看向皇后:“换作是你逃命之后,会如何做?”
李安好弯唇:“族人被绞杀,仇深似海。巫医又信奉神灵,定是要报得血仇以祭怨灵。丰天女皇诬陷沙氏一族为南蛮奸细,那沙氏一族就坐实这事,助南蛮侵吞原。”
看来靖晟帝能成名垂千史,与其母之慧不无干系。皇帝亲吻妻子的眉心,得意道:“还好那日红梅林相会后,朕没心软。”
“这么说您有犹豫过?”李安好诧异了。
皇帝笑着摇首:“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愿意嫁进宫,朕不想强求,但……”
“但什么?”李安好盯着他的脸,等着话。
但又觉自己比程昱那小子可靠多了,当然皇帝不会这么回:“就是回宫照了照镜子,觉得我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还是决定不辜负上天的期望,强求一次,让你慢慢感受朕的好。”
李安好乐了,尽是胡编。
钟粹宫,淑妃才听说淳氏被御前的人逮了,还没缓过气,又闻居在瑶光宫的孔嫔也出事了,顿时心慌。
没有事不关己的轻松,只觉周遭黑洞洞的,像贪食血肉的恶兽一般,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吞。
淳氏被逮肯定跟今晨皇后的呕吐有关系,那孔嫔呢?
“长姐,”收到消息的韩璐冲入后殿,一头撞进她的怀里,哭腔充斥着浓浓的惊恐:“我害怕。”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令淑妃动作生硬了两分,稍有迟疑后抬手抱住小妹,她也怕:“没事的,皇后娘娘不舒坦,应会免去近日的请安。我们好好地待在宫里,少出去走动。”
“我后悔了,”韩璐哽咽,帝后大婚纳的四妃,现就只剩她一个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淑妃不禁泪目,再也压抑不住重重拍打了她几下,气恼斥道:“当初我是怎么与你和母亲说的,一个两个都以为我见不得你富贵。”
韩璐抽噎着说:“长姐,我错了。”
淑妃换了口气,抹去滚落的泪:“不要怕,咱们等几天,淳氏和孔氏不会无故被抓,皇上那肯定会给个说法,”虽然不确定是真的,但也未必是假,“若……若,”用力吞咽,舌舔了舔唇,“若情况不妙,你就上书皇后自请离宫修行。”
再怎么说都是同出一脉,韩逾应该不会不管小妹。
闻之,韩璐身子一僵,这个她也有想过,但就是不敢,慢慢松开长姐,离了她的怀抱,抬眸望向她,颤着唇问道:“那那侯府?”
“侯府不会有事,”淑妃眼眶通红:“你只是个尚未承宠的嫔,不会有人盯着的。”
“那你呢?”
她暂时肯定是走不了,淑妃抽了下鼻:“我是四妃之一,又无过,现自请离宫只会叫外头以为是皇后霸道,”她开罪不起。
韩璐摇头欲靠近:“我我留下来陪……”
“不用你陪,”淑妃一把推开她:“你被母亲惯坏了,行事不稳重,留下来只会叫我分心。”
孔氏被抓十有八九与淳氏有关,她不知道这宫里还潜伏着多少个淳氏。万一她没留神,小妹被人撺掇了自不量力犯下不可恕之罪呢?武静侯府可没有荣亲王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