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起身深蹲行礼:“妾等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九娘和宝兰搀扶着坐到主位上,李安好同往日一般双手置于腹部:“都起来坐吧。”
“谢皇后娘娘。”
目光似无意一般自站于末位的敏美人身上掠过,今日这位依旧用珍珠小簪固发,只珍珠的颜色为蓝。李安好看向面色有些暗沉的朱氏薇岚:“昭修容,你怎么了?”
朱薇岚连忙起身屈膝行礼:“劳皇后娘娘忧心了,臣妾无事,只是昨夜里外头风大,臣妾睡得不甚好。”今时不同往昔,姑母病逝,恪王弑君被诛,连累得承恩侯府都战战兢兢,现她在这宫里是如履薄冰。
“没事就好,”皇后淡而一笑:“坐吧,”后看过众妃,“这换季之期最是容易着凉,马虎不得,你们也谨慎些。”
“是”
也没什么要紧事,李安好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让她们散了。因着早上那一出,今日她也想躲回懒,着冯大海代她送些小厨房做的糕点去慈宁宫,算是尽了孝心,就不去请安了。
淑妃前脚到自个宫里,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郝昭媛紧跟着就来了。
听小榭子回禀,淑妃还有些意外。自懿贵太妃病逝后,她与郝氏就极少走动了。皇后娘娘罚她们禁足三月,抄写经已是格外开恩。她知好歹,除了撇不下的小妹,日后是不会再与哪个妃嫔来往密切。
“请她正殿见。”
“是”
烟霞看着小榭子离开,后回过头来劝道:“娘娘,咱们的仇既已得报,就别再掺和旁的是非了。皇后娘娘给了一次机会,咱们得珍惜。”
“本宫不糊涂,”淑妃也不是没把郝氏的改变看在眼里,只没招着她,她不欲多理会罢了,“扶本宫去正殿看看吧。”
郝昭媛不傻,淑妃令宫人请她进正殿叙话,意思十分明了,就是不想与她多纠缠。
绕过屏风,入正殿,淑妃扯起唇角问:“郝妹妹怎么来了?”坐到主位,面带得体的淡笑,有礼又不失疏离。
手拿着杯盖拨着浮在上的茶叶,郝昭媛回之一笑:“今日贸然来扰,是因妹妹有要事相告,还请淑妃姐姐屏退左右。”
淑妃闻言不由得挑起双眉,后笑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下,只烟霞和烟云不动作。
见状,郝昭媛又言:“妹妹要说的事算是皇家秘辛。”
“皇家秘辛?”淑妃可不是个好相与,冷嗤一笑端起手边的茶杯拨了拨正在舒展的茶叶,抬眼看向郝昭媛,话不留情:“那妹妹还是请回吧,本宫惜命得很,最不爱听的就是什么秘辛。”
郝昭媛没料到淑妃会是这般反应,双眉紧拧:“难道你就这么放下了?”
“放下什么?”淑妃小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口。
警告似的又看了一眼烟霞和烟云,郝昭媛张合着嘴,不知从哪说起,殿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淑妃也有点好她会说出什么,拿着帕子轻拭嘴角,也不出言催促。
隔了足有百息,郝昭媛终于寻着话头了:“你说皇上和懿贵太妃之间真的还有母子情吗?”
想了这老半天,就等来这么句话,说实在的淑妃有些失望:“本宫哪会知道?”况且情之一字很难言说,有时候拥有时未必会珍惜,等到一朝失去,痛彻心扉追悔莫及。
“他们没有,”郝昭媛语气极其肯定,情绪变得不稳:“皇上与懿贵太妃之间早就没有情分可言了。”
淑妃不明其意:“所以呢,这与我等妾妃有关吗?”
见她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郝昭媛就跟炮仗被点燃一般,激动得霍的站起大睁双目:“当然有,”不等淑妃回应,便接着说,“我还记得那年怀喜时,御前首领太监范德江私下里与我说过一句话,‘怀着龙子要注意休息,无事少外出走动’,当时我不明其意,现在却是会意了。”
听到此,淑妃也了然了:“你的意思是皇上早知道懿贵太妃对我等下毒手?”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郝昭媛红了眼眶:“皇上什么都晓得,他就那么冷眼看着我们一个个失去孩子、坏了身子,”抽噎声起,“那也是他的骨血,我们都是他的女人。”
“别抬举自己了,”淑妃冷笑:“妾者,通买卖。前朝也不是没有君王将自己的妃子赐予大臣,”用力眨了下眼睛,嗓子眼发堵,“在这后宫里,也就仅有皇后可直言她是皇上的女人,而我等……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