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皇后安好 木木木子头 2607 字 2022-08-18

懿贵太妃不慎,被甩了个踉跄。恰好龚嬷嬷自小厨房回来瞧见,赶紧冲上去扶住,才免去跌摔在地。

“皇上,娘娘是您的生母啊,您有多大……”

“闭嘴,”懿贵太妃呵斥道:“见着皇帝却不行大礼,是哀家给你的底气吗,还不跪下?”

皇帝收敛了情绪,瞥向龚嬷嬷,吓得她面色顿时煞白,咚的一声跪地颤着音磕磕巴巴地说道,“皇上万岁万万万岁。”

未叫起,皇帝复又看向懿贵太妃,冷语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昨日勇毅侯夫人生辰……承恩侯夫人听戏时不断向钟家女眷示好,”见其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异样,不禁凄然一笑,继续复述朝上宁诚伯和钟黎青之言,最后问道,“母妃以为承恩侯夫人是如何得知朕有意钟家女为后的?”

此问似金钟撞在脑袋上,震得她神魂钝痛。懿贵太妃紧捂心口,身子晃了晃,眼泪挂在下眼睑上,樱红的唇张张合合几次,竟无话可说。

见状,皇帝似了然了一般,不再盯着懿贵太妃,目光扫过慈安宫的奢华,嘴角慢慢上扬:“哈哈……”

“皇帝,”懿贵太妃从未受过这无名的罪,泪汹涌流出,想要上前去解释,可这无名之罪又恰恰是她娘家亲手给她冠上的,她拿什么解释。

说承恩侯府自以为的吗?可妄自揣度圣心亦是大罪,更何况还猜了。

大笑转身,又蓦然停笑,面若寒霜,皇帝勾唇轻嗤两眼下望,看着龚嬷嬷的发顶幽然说道:“今天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朕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音落,起步离开。

懿贵太妃追上几步,想要替承恩侯府说两句话,却又不敢。这个儿子,他的心是冷的。

从前仗着是自幼服侍太妃娘娘的老人,龚嬷嬷没少在皇帝面前倚老卖老,这次是见着厉害了,被吓破了胆,瘫在地上久久不得动弹。

直到缓过气来,压下心头的恐惧,她才用力张开嘴,找回声音颤颤兢兢地问道:“娘娘,要不要招招承恩侯夫人进宫问一问?”

“不可,”懿贵太妃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无力地说道:“哀家有意岚儿为后已不是一天两天,虽从未明说,但皇帝肯定是知哀家心意的。现皇帝属意的皇后人选清誉有损,而在那之前承恩侯夫人又那般作为。”

皇帝是以为娘娘和承恩侯府在为岚小姐的后位扫清障碍。再往深里想,龚嬷嬷两眼珠子都暴凸出眼眶,刚恢复了知觉的舌头顿时又不利索了:“娘娘,皇皇上不会以为您您在他身边插插了……人。”

这是大忌啊,当今皇上的大忌!

就是这般,懿贵太妃两眼一闭,跌坐在地。虽然这是真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皇帝登基,乾正殿的奴才被一次又一次的清洗。

而七年前在陈太后离宫前的一个月,一夜之间,乾正殿的奴才全部被换,一个不留。换下来的那些奴才,没一个能开口,全都死了。

“娘娘……娘娘……”

宫人们惊惶上前,将懿贵太妃抬到榻上。龚嬷嬷两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爬起,支使小太监:“……去请太医。”

“不要,”躺在榻上的懿贵太妃连忙翻身,趴在榻边叫回跑至殿门的小太监:“不要去。”

皇帝正在气头上,她若这个时候请太医,只会引得他更加愤怒,那承恩侯府就真的危矣。想想全族被诛杀的江阳世族严氏,懿贵太妃实不敢再去惹怒皇帝。

“哀家只是累了,无事。”

头枕在手臂上,默默流泪。回忆当年,因为揣度到皇帝不会将任何妃嫔的孩子记嫡。所以她便将刚落地不久的七儿拱手奉给皇后,以为三儿拉拢皇后拉拢奉安国公府。

得了七儿,皇后一开始也是极高兴,总亲自带着,还与她亲厚了不少,对三儿亦是如七儿一般。

可谁能想到,在七儿百天那日,皇帝竟为他赐下那样的名字?

庸墨,舞弄墨归于平庸。皇后立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从此她就再没见过皇后抱七儿。而她因为种种顾忌,对七儿亦是极为冷淡,长久如此,渐渐的也就真的淡了。

后来……后来四王夺嫡,奉安国公府哪边都不沾。她主动去找七儿,欲要他娶奉安国公的嫡次女为妃。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她至今难忘。

这事不知怎的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同意这门婚事,但却要七儿娶奉安国公府那个十三岁才被记嫡的庶女。而那庶女的生母还是欢情阁的歌姬,其之所以被记嫡,只因貌美。

为了奉安国公府的助力,她同意了。变数出在了皇帝那,皇子的婚事,皇帝不点头,她和皇后说什么都无用。

皇帝以七儿未满十五为由,将事搁置,半年之后就将那庶女赐给了三儿为侧妃。自那起,皇后对待七儿的态度变了,她也隐约摸到了皇帝的心思,同与皇后一般再不敢轻视。

为了笼络住七儿,她要他娶她的表侄女。皇后哪里肯,执意要将表外甥女嫁予七儿为正妃。结果她们还是都败给了先帝爷。

自新帝登基,一转眼已过去十年。十年,他未娶妻,陈太后又在七年前去了护国寺,后宫里人人敬她等同太后,而皇帝却是唯一的例外。在他的眼里,她这个生母与旁的太妃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