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伤了朋友的心。他再不会回来了。
少女张了张口,在半睡半醒间从喉咙里挤出一两声叹息。突然一点窒息的凉意弥漫上来——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他说,“是我。”
是谁?
南平试图睁开眼睛,一片迷蒙,只仓促瞧见来者蒙着面巾。那人不怕烫似的随手碾灭了手持的香。香气袅袅未散,足够勾断清明的神思。
她似是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一阵颠簸起伏,终于沉入酣畅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拂面。南平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有人帮她紧了紧披在外面袍子,低声问:“冷得厉害么?”
南平醒了。
眼前是黑压压的夜与荒野,无边无垠。火堆熄灭了,却还有淡淡烟雾涌出。众多马匹在远处不安踱步,军士们压低了嗓子,试图止住偶尔响起的嘶鸣。
静谧里,身旁那个人开口,递过窄口皮囊:“来,喝口水,润一润。”
南平没有接过——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措仑。”此时她终于看清了身边人,颤声道,“你为何在这里?”
明明先前那次晤面,早就将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断尽了。措仑伤了面子,理应再不会出现。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没有作答。他见她不想喝水,便把水袋上的绳子拉紧,重又系上。
南平撑着坐起来,忍不住又问:“我这是在哪里?”
“营地,山上。”措仑回复的简短,手往南边指去,“高城在下面。”
南平一脸错愕:“……我不明白。”
“我把你从宫里带出来了。”少年轻松的说,仿佛小事一桩。
“你怎么敢进宫劫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用了迷香,其他人都睡了,不会有事。”
少年见她不吭声,从怀里护心的位置,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物件:“我想了很久,想到头都要裂开,终于想明白了。”
南平莫名觉得,虽然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同样寻思了一个下午,但铁定没有想到一起去。
果然措仑再开口时,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吐出的言语却和南平的所思所想大相径庭:“你今天在殿上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是因为害怕我的哥哥,所以不敢说真话。我当时不应该生你的气的,对不起。”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他又道,“所以南平,我们私奔吧。”
“你疯了。”公主对这混沌状况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喃喃自语,“你疯了。”
她已经认出了他掌心里的物件——那是装着赵泽字条的香囊,竟不知何时被措仑误拿去了。
“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少年不顾其他,单是问她,情真意切。
南平有一腔话停在心里,却说不出来。
现下该如何解释?若是自己交代出这一番阴差阳错的始末,对方会接受吗?
“我……”南平正在沉吟,却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很,她被温热的掌心握住。
少年小心翼翼的冲她冰冷的手哈气,试图用转瞬即逝的热度,温暖料峭的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