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才一齐走了出去,路上,戚云便同沈谦之说着募兵事宜。孟妱虽听不大懂,也只静默着走在他二人间,甚至越发觉着困倦。
走了不多时,空骤然响起一阵雷声,将孟妱彻底惊的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向戚云,欲同他说一句话,但下一瞬,戚云便直撑着伞跑开了。
雨不远处墙根前的阴影蹲着一个小孩子,蜷缩着抱作一团直发抖着,戚云跑近他,将伞遮在他头顶,温声道:“下这样的雨,你怎的跑出来了?”
小孩子回了几句,戚云才知他是偷跑出家来玩耍,只因被雨给困住了,是以不得家去了。他便俯身将那孩子的手牵起,道:“我送你回去。”
戚云抽伞离去后,便将孟妱一人留在了雨,她指尖攥紧,往他远去的方向静静的瞧着。少时,落在脸上的雨珠不见了,沈谦之将伞递了过来,还同她说了一句话。
因着轰隆隆的雷声还断断续续的响着,她并未听清沈谦之的话,只抬眸疑惑的瞧着他。
接着,他便俯身进了伞里,薄唇贴近她耳旁,声音醇厚道:“你拿着伞先回去罢。”
沈谦之说罢,便直起了身子。
见他欲离去,孟妱伸手轻攥住了他衣袍的一角,回道:“大人的马车应也在那巷子口罢,我们一同过去便是了。”
沈谦之眸光闪烁了一瞬,低低的同她笑了一句:“好。”
“让知府大人久等了。”
府衙除了募兵,还有极为重要的事,便是要替这五千人打出盔甲,预备好粮草。好在相较与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从濧州直接募兵,会大大的缩减时间。利用这些时间,便可将剩下的都准备齐全。
可时间虽够了,府衙里的库银却还差不少。
整整两日,戚云不知敲了多少家大商贾的门。起初都还对他礼待有加,后来他要募银两的事传了开来,渐渐的,便都寻借口连府门都不开了。
这位正朝他走来的西街茶楼柳老板,也是他在柳府正厅喝了半个时辰的闲茶,才肯出来会他的人。
“柳老板。”见那人姗姗来迟,戚云起来回礼道。
“大人您坐,您坐下说。”柳老板一面恭谨的笑着,一面抬手将戚云往上座请。
戚云浅笑了一句,并未落座,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道:“柳老板是个聪明人,想必也已知晓我今日的来历……”
柳老板跟着地叹了一声,回道:“小民怎能不知大人来意,可不瞒大人说,自打这募兵的消息一出,濧州城便动荡起来了,不少人听说要打仗了,甚至卷铺盖逃出城去了。大人瞧瞧,小民府上近日都走了好些下人呢。小民深知府衙的难处,可我们也难呐!”他说着,甚至还提起袖子往眼角抹了抹。
闻言,戚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直至一旁的春儿暗暗戳了戳他,他才狠下心来继续说道:“柳老板的难处,本官也能理解,可眼见战事在前,将士门若无护体之铁甲,果腹之粮草,又如何能打胜仗?何以护濧州城平安呢?望柳老板看在全城百姓的性命上,慷慨解囊资助一二。”
戚云说着,便拱手作揖朝柳老板拜去。后者忙将他的手扶住,连连道:“大人万万不敢如此,可是折小民的寿啊!大人既如此恳切,小民亦没有坐视濧州城有难而袖手旁观的道理。”说罢,他向身后的小厮吩咐了几句,小厮便躬身朝后院走去了。
须臾,那小厮提了一个食盒出来,柳老板从小厮手接过食盒,亲自递向戚云,道:“这是小民尽的绵薄之力,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见势,春儿忙替戚云接过食盒,掂了掂手的分量,向他递了一个眼神。
戚云喜上眉梢,连连作揖致谢,又被柳老板留着喝了几盏茶,看着天色渐晚,才出了柳府。
二人直忍着走至马车旁,映着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才将食盒缓缓打开。
今日总算有了些收获,春儿激动不已,忍不住问道:“哥儿,有多少?瞧着方才的分量,得有一百两了罢。”
他瞧着戚云脸上的笑意在揭开食盒后渐渐消了下去,不禁道:“难道是黄金?!把哥儿都吓傻了!”他笑说着,忙凑过头去瞧。
那一瞬间,他的笑容也消散了。
春儿伸手从食盒端了一叠果子出来,怒道:“竟真是果碟?!”他实在不敢相信,不由得将一旁的戚云挤开,将盒子内的糕点水果一碟碟都拿了出来,终于在食盒底下瞧见了一个布袋。
“云哥儿,看!真的有钱!”说着,春儿两下将布袋扯开。
戚云颓丧的脸上又现出一丝希冀,忙跟上前来,低头一瞧,尽是一些散碎银两,加起来也约莫也就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