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放肆!奉天殿前怎的如此失仪!”

说巧不巧,那太监哆嗦着跑出去便正撞上了伴太后凤驾而来的大宫女,当即便是狠狠一掌,将他打在了地上。

这边方才惹了皇帝,这回又要惹着太后,那太监见势忙赶紧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太后被秦姑姑扶着在一旁微微叹了一口气,“让他下去罢。”

见太后眉间已有几分不耐,秦姑姑忙向大宫女使了使眼色,将那太监撵走了。

太后在秦姑姑的搀扶下缓缓跨入殿,见以姜贯为首的太监在奉天殿跪了一地,便上前走了几步,先对地上跪着的姜贯道:“你也不必这般替哀家维护,都下去罢。”

见太后娘娘赦了恩,便都缓缓退下了。

皇帝这才走下阶来,开口道:“母后这是何意?”

“你心疼着你的女儿,哀家亦要疼自己的儿子!你怎能将半数的暗卫都派了去给那丫头!如今你也要莫要寻别人的不是了,这事儿是哀家让姜贯按下的,你有什么要罚的,直冲着哀家来便是了。”

太后亦是怒气冲冲的,见皇帝伸过手来,也不让他扶着,径直往太师椅上走去了。

眼瞧着审孟珒的日子便要到了,届时若真是将温家逼急了,岂知他们没有反心?现下陈幸之心亦是难测,让她如何能不替这儿子想想。

见太后动怒至此,皇帝反倒笑了起来,“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岂敢?”

皇帝说着,眼往秦姑姑身上瞅了瞅,后者立时会意,笑着与太后奉了一盏茶,又变着法儿的说了好些好话。

太后这才怒气稍减,又与皇帝嘱咐了几句话,才缓缓起驾出了奉天殿。

太后前脚刚出奉天殿,皇帝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敛起了,他踅身坐回了龙椅上,不多时,姜贯便躬着身入殿来,仍旧跪在殿央。

皇帝瞧着他,半晌后才缓缓发话道:“行了,起来罢。”

“老奴不敢……”姜贯将身子伏在地上,低低的回道。

皇帝未理会他,只命人将这两日守在昭仁殿与平阳侯府的人亲召进宫里,问道:“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动?”

来回的人皆说并无。

皇帝又道:“他们可有派人出城去?”

阶下的人仍是回了不曾。

皇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瞥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姜贯,淡淡道:“不起来是还想去领板子?”

姜贯跟在皇帝身侧多年,听出他语气减缓了许多,这才缓缓应道:“奴才不敢。”他徐徐站起身来,不禁用袖角轻拭额角渗出的冷汗,才转了身,便又听见皇帝道:“若是再有下回,太后仙逝时便着你前去陪葬,也全了你的忠心。”

渊阁。

已过亥时,一张书案前,沈谦之仍是在不停的批注着奏折,一旁的烛火都渐渐暗了下来,守着的太监提醒道:“沈大人,已过亥时了。”

沈谦之低低的应了一声,他停下了手的笔。

太监眼见自己总算可以下值了,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扬起,便见沈谦之又将笔戳向了砚台里,蘸了又蘸。

好似那几下都蘸在了他心头一般,将他心底才燃起的火苗,几下便给描黑了。

太监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沈大人,这宫门可就要下钥了,走罢。”

须臾,司冶从内殿缓缓走了出来,对沈谦之说道。

渊阁内的大学士,除了首辅冯英德与次辅司冶以外,皆在外殿理政,司冶料理完了手上的政务,一出来,见沈谦之还未走,便上前搭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