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孟妱正要往院外走去时,李嬷嬷忽而唤住了她,“出去同世子好生玩一玩,不必敛着性子,若心里有什么想说的,尽可同世子讲讲,也能……好受一些。”
孟妱登时僵住了身子,她一直有意瞒着李嬷嬷,只不想她为自己操心,可她却忘了,心思能瞒过人神情却瞒不过。
强忍住泛红的眼眶,她回道:“我知道了。”
坐在马车内,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的玉佩,那是哥哥的玉佩,是他生辰时她特意送的。
质地温润细腻,是她从太后那里得来的一块上等玉料,共作成了两枚玉佩,一枚给了哥哥,一枚给了李萦。
良久,孟妱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近日她都睡的甚浅,分明身子已是极度疲惫,可她却是不想睡、不能睡更不敢睡,她怕睡梦再看到往日那些情景。
马车停了一会儿,孟妱知道是在出城检视了,她缓缓掀开了车帘向后瞧了瞧。
她还记得初入京城时,觉着这是一座好大的城,雄伟又壮丽是她在江南从不曾见到过的。
如今瞧着,只觉它暮气沉沉,孟妱忽而觉着,或许李萦说的没错,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伸手有意无意的轻抚在木匣子的纹路上,心内有了个放肆的念头,她真想就这般离开,忘掉一切。
马车行驶到临漳时,已过晌午。
临漳城的赌坊实在太多,饶是孟妱按着玉翠说的地儿,细细找来,但已过了半晌,她仍没有瞧见那间赌坊。
瞧着近处有一酒肆,锦旆下坐着一个身穿皂色素面直裰的男子,见他装扮模样雅,便壮着胆子上前恭谨的问道:“先生可知长乐坊如何走?”
独自饮酒的男人忽而抬起头来,顿了一瞬,忙起身行礼,回问:“那可是一间赌坊,敢问娘子是要……?”
他抬首的瞬间,孟妱怔在了原处,这不正是四年前曾歪缠过她的那个书生。
孟妱忙垂下眸子,避过他的目光,只祈盼着他莫要认出自己,用近乎蚊蝇的声音道:“是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匆匆截断了话题,孟妱便步转身向后走去,一个不当心撞上来前来的女子。
“哎哟,怎么的呢?”
如今正是寒冬时节,孟妱穿着锦面的小袄裹着狐氅都觉得有点冷,眼前的女子却只穿着极为单薄的软烟罗,浓妆艳抹,被撞了一下后便轻吟了一声,声音极尽妖媚婉转,孟妱听了都不觉脸红了红。
“抱歉姑娘,我不是当心的。”孟妱忙俯身赔礼,到底是她先莽撞回身的。
女子娇叹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只弯腰去拾地上的玉佩。
见女子帮她去捡哥哥的玉佩,孟妱正要道谢时,却见她将玉佩攥在了自己手里,并不打算要还给她的意思。
孟妱只好轻柔的开口道:“姑娘……那玉佩,是我的。”
女子闻言细长的眉不悦的蹙起了,纤长白皙的手往孟妱肩头推了一把,娇声道:“你这小娘子,瞧你的穿着也像个富贵人家,怎的将人撞了还讹上别人的东西?”
“不……不是,那玉佩确是——”
孟妱的话还未说完,那女子忽而高声起来,“都来瞧瞧,城里的夫人要欺负人了呢,奴家好生害怕。”
女子虽如此叫喊着,脸上却见一点惊恐之色,更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孟妱。
这条街上尽是赌坊酒肆再者便是花楼,这般女子街上的早都就见得多了,除了几个想瞧热闹的人往过来瞟了两眼,其余人都置若罔闻。
但孟妱回头遇见这般情景仍是不觉脸上发烫,粉拳紧攥。
“那是我的玉佩,请姑娘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