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娘子,孟家人来了。”慈姑一早便听下人来报。
前些日子孟家这一代的当家家主来汴京城出席了濮九鸾和慈姑的婚事,他瞧着濮九鸾身段翩翩慈姑利落干脆,一时老怀大慰,觉得妹妹在九泉下也可安息了。一时激动便想将一子一女送到汴京来,“亲戚间也好亲近亲近。”
前几天慈姑早接到信,说是对方已然在路上,谁知这么快就到了,她忙往前厅去看。
待到前头院子就远远见两个半大孩子正坐在前厅,少年白衫琅琅,唇红齿白,少女则……身着一身大红胡服,上头用金线密密麻麻绣着麋鹿、骆驼等西域图案,头上毫无珠翠,只简单用一个红珊瑚发带挽住青丝,似乎闲不住一样,东走走西瞧瞧,一对黑眼珠好奇地四下打量。
青衣忙凑过来小声说:“孟家这位小娘子自幼当成男儿一般养大,满成都府的男儿都不合她意,家里实在头疼,便请娘子张罗着帮忙在汴京城寻个好人家。”
听得慈姑啼笑皆非。
孟大郎此行是要往国子监去读书,濮九鸾早安排妥当,他在这里住了几天便往国子监去。孟四娘则住在了府上客房里,慈姑担心她整日里百无聊赖,便招呼她:“可要与我往店里帮忙?”
“我们孟家在西南生意无数,却不需当家主母进店去亲自张罗。只要回看账册便行,哪里要主母亲自去店里?”孟四娘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日子久了你便知道。”青衣几个抿嘴笑。
待到店中,孟四娘好奇瞧着四周的欢门彩楼,又打量各桌上头的美食,啧啧称奇。
慈姑正与她讲店里的一些菜式,又笑道:“我亦是蜀中人士,做一道藤椒兔于你可好?”
孟四娘一听这个便来了劲:“好!”汴京城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思念家乡美食。
于是慈姑叫她在雅阁里等着,自己则进了后厨做这道菜,不多时濮宝轩跨进了后厨门:“小婶婶,今儿又有什么吃的?”
慈姑一看这个侄儿就忍俊不禁,宝轩如今一年倒有大半空闲时间在康娘子店里后厨待着,每来必问:“今儿有什么吃的?”用岚娘的话来说“倒像是个讨饭花子”
不好对方是侄儿总不好撵走他,慈姑便笑道:“你且去前头账房里坐,我坐了便叫他们端去。”
“谢过小婶婶!”濮宝轩眉开眼笑,又道,“可否加一份汤装浮萍面,上次还没吃够。”
慈姑应下,此时藤椒兔虽然好了,可又担心孟四娘空腹吃花椒青花椒伤了肠胃,便也想给她做一份面。
她为宝轩做了一道修羊宝卷,又给两个食盘里各装了一份汤装浮萍面,便叫伙计端上去,自己正在整理食材,忽见伙计急冲冲跑过来,满头大汗:“乡君,两人打起来了!”
原来去账房要经过雅阁,第一个伙计先把修羊宝卷端给了孟四娘,孟四娘一瞧不是椒麻兔便忍不住望外探头去瞧怎么回事,谁知看到第二个伙计正端着藤椒兔,便高兴地招呼对方:“在这里!”
伙计不明所以便将藤椒兔也端给了她。四娘正觉得诧异,又一想那定是国公夫人给自己做的,便指挥伙计端进去,打算等康娘子一起吃饭。
宝轩一人在账房里等得心焦跑出一看,正看见伙计将食盘端过去,他打眼一瞧,里面一菜一面,那面正是自己指定要吃的汤装浮萍面,立刻断定这是自己的。
于是笑嘻嘻对伙计说:“弄错了,这是我点的汤装浮萍面。”
伙计正要端过去,孟四娘不干了:“这不是我点的藤椒兔吗?”
宝轩皱起了眉头,视线所及看见桌上已经放着一食盘菜肴:“你桌上已经有一菜一面,还能再点一菜一面?!分明是贪小便宜想抢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