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杨惊得手一抖,箭射偏了!
偏的正是老太太的方向,伍杨心口巨震!
弓弩的速度比箭矢快上好几倍,他想去抓回自己的箭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顾娇一个起跳,落在老太太身前,将老太太拽到一边,那支箭矢贴着她的手背一划而过,钉在了二人身后的墙壁上。
顾娇的手背被擦破了,流了满手的血。
她用另一手拔下箭矢,朝着黑夜中伍杨所在的方向狠狠地扔了过去!
那箭太快了,快到连伍杨这样的高手都闪躲不及。
右肩中了箭,他闷哼一声,对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道:“撤!”
一行人离开后,村庄恢复了宁静。
老太太看到了顾娇手背上的血迹:“娇娇,你受伤了!”
顾娇浑不在意道:“没事,擦破点皮。”
老太太痛骂:“家里日子好了,竟遭贼惦记!”
贼?
前几次来的小贼可不是这样的身手与装备。
顾娇望着无边的夜色,总觉得这伙人不是冲着银子来的,他们直奔小东屋,那是姑婆的屋子。
伍杨负伤回到山庄,来不及给自己疗伤便去书房觐见安郡王。
安郡王目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他单膝跪下,惭愧道:“属下失职,没能把太后带回来……还……还险些伤了太后……”
他不敢隐瞒,将事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了安郡王。
安郡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啊……”
伍杨深以为然:“是啊,属下也没想到,这个在民间长大的顾小姐竟有此等身手!”
安郡王牵了牵唇角:“不,本王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舍身去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老太太。”
明明当初是为求自保,如今人已痊愈,她大可把人送走,又或者至少不用拿命去救对方。
照伍杨的说法,她若是有一点躲开,只怕已被那一箭当场射穿心脏。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顾小姐了。
他望向天际一轮明月,低低呢喃:“顾小姐,你还有多少是本王不知道的?”
伍杨请命道:“郡王,属下明晚再……”
安郡王淡淡打断他的话:“不必了,既然她这么护着太后,就让太后待在她身边就是了。”
伍杨大惊:“郡王!”
安郡王目光望向远处:“眼下本也不是接太后回京的最佳时机,待我回去禀报祖父,做好一切部署再把她老人家平平安安地接回去。顾姑娘,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翌日,安郡王向顾侯爷与姚氏辞行:“乡试在即,我不能在此多待了,须尽快赶回京城。这几日承蒙侯爷与侯夫人招待,晚辈感激不尽。”
他破天荒地用了一声“晚辈”,直吓得顾侯爷舌头都打结了!
安郡王温和的目光落在姚氏的脸上:“侯夫人,您的女儿很优秀,胜过京城无数千金。若有机会,还请侯夫人带上您的女儿到府上与梦蝶一叙。”
姚氏躬身道谢。
二人身后的顾瑾瑜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
郡王是在夸她吗?
庄梦蝶也认为自家哥哥夸的是顾瑾瑜,她撇了撇嘴儿,她都知道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三胞胎,顾瑾瑜是顾家抱错的孩子,那个丫头才是真千金!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她谁也不喜欢!
兄妹踏上了返京之路。
马车走得老远,顾瑾瑜还没从安郡王的夸赞中回过神来。
安郡主这样的天之骄子,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只不过绝对大多数人都是痴心妄想。
可如果……是安郡王先对哪个姑娘动了心呢?
据她所知,安郡王还不曾议亲,他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在暗示爹娘什么?
顾瑾瑜偷偷地瞟了顾侯爷与姚氏一眼,二人神色平静,显然都没这面上猜。
她不由有些着急。
爹在这方面是个榆木疙瘩,指望他是不成的;娘如今心里又只有亲生的女儿,根本顾不上她。
如果……如果娘知道安郡王对侯府的姑娘有意?会不会让顾娇嫁过去?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顾瑾瑜就脑补了许多。
她心烦意乱,一方面是安郡王的夸赞勾起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另一方面,她迫切想要回到京城,找淑妃娘娘拿主意。
顾娇这边拿到了铁铺的农具,农具有点儿多,是回春堂的伙计去拿的。
临走时,老铁匠叫住她:“小兄弟,你家小姐姓什么?”
伙计道:“你说顾姑娘啊?她不是我家小姐。”
老铁匠一愣:“啊?那她是……”
伙计并不知顾娇行医的事,他道:“她是我们东家的朋友。”
老铁匠问道:“能劳烦小兄弟告诉我她住哪儿,我好上门给她道个谢吗?”
伙计哦了一声道:“顾姑娘交代过了,若是成功了,给她免了农具钱即可。”
老铁匠:“可是……”
没可是了,伙计带着几大车农具离开了。
老铁匠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半山腰那块空地顾娇暂时没动,她雇了附近的村民,在山上开垦出一大块药田,又挖了一个鱼塘并一条沟渠,从瀑布下方将水引入鱼塘之中。
顾琰的暗卫成了开山的苦力,天天被派去挖渠种地,一个月下来,二人从小白脸晒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黑炭。
转眼就入了秋。
今年的夏季并不算格外炎热,反倒是反扑而来的秋老虎热得人汗流浃背。
萧六郎一行人来省城有一段日子了,在林家的悉心安排下,他们住进了距离省城贡院最进、最奢华的一家客栈。
周管事几次提出请萧六郎到府上做客,都被萧六郎拒绝了。
林成业近几月被萧六郎折磨得有些苦不堪言,去清泉镇时还是个小胖子,回到省城人就瘦了两圈。
萧六郎每每给他讲题时,他都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萧六郎为何如此学识渊博,比府上的西席先生们加起来还厉害。
只不过,一轮到萧六郎给他出考题,他就歇菜了。
他好歹是经历过县试、府试与院试的人,一般的考题难不住他,可萧六郎出的是题吗?是刀子啊!
其实就算四书五经也是有考试范围的,有些篇章要重点记忆,有些则不用。
萧六郎不管这个,他随手出一份考题,就有半数以上是重点篇章之外的。
林成业一个头两个大,生生被萧六郎给考瘦了。
林成业向冯林诉苦,冯林哦了一声,道:“你误会他了,他不是故意不是考重点篇章,他是压根儿不知道哪些是重点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