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手扶着门边, 厉声道:“我听到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说着,徐氏迈出门槛,快步走到院子里四处环顾, 最终指向了一个方向:“在那儿,在那儿!昨晚那女人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好几个晚上了, 我入睡时就能听到!她唱的曲子,哭丧一样, 扰得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怎么可能是我听错, 绝对有人在作弄我,要么就是闹鬼!”
徐氏说完,猛地转向身后。
那些跟出来的丫鬟们见徐氏脸上红白交织, 神情如厉鬼,吓得退后,又跪下哭道:“夫人,真的没有啊……”
她们并未听到什么女人在唱歌,夫人为何说这些?
邬嬷嬷也战战兢兢,哭劝道:“夫人,老奴昨夜就在屋子外头守着,并没有听到女子唱歌啊。”
徐氏见身边人全不相信自己,气极之下逼近她们,道:“你们是不是聋了!那女人唱得那么大声,怎么可能没有!”
徐氏回想着昨夜那歌声,声音颤抖起来:“那女人唱的曲子,和当年那伎子……那伎子唱的一模一样!”
十几年的事情了,都过去多久了!那一首《风月错》早就过时,如今的永州没人会唱的,为什么她这几日还是能听到?
丫鬟们都是这几年才来的,听不懂徐氏在说什么,可邬嬷嬷跟了徐氏三十年,是徐氏的陪嫁,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邬嬷嬷瞪大眼,跪着往前膝行几步,望着徐氏道:“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夫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
徐氏眼中恐惧和惊慌情绪浮起,交织变换,忽然扑到邬嬷嬷面前,“邬嬷嬷,是不是她,是不是她不甘心,所以来找我了?”
邬嬷嬷脸色煞白,“不,夫人,您知道的,大夫人已故去十多年了!”
不知想到什么,徐氏全身没了力气,忽然跌坐到地上,茫然过后,涌起彷徨与狠厉,“我知道了,她一定看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享尽荣华富贵,所以才又回来破坏我的生活,想拖我下水!十几年前她斗不过我,难道以为现在就可以了吗?”
“这么多年了,她的儿子越来越嚣张横行,看着我的延儿长大了,要继承祝家的财产了,就想方设法地把我的延儿给送进牢狱,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丫鬟们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邬嬷嬷搀扶住徐氏,劝说道:“夫人!您莫要被这些搅乱了思绪,如今祝家正在风口上,肯定有人变着法子想要作乱,夫人,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三公子给救出来啊!”
徐氏摇头冷笑一声,“救出来,怎么救?那可是太子啊……”
那可是当朝太子啊。
太子下了让人抓捕关押的命令,她们怎么救?
邬嬷嬷想到什么,如见救星,忙道 :“夫人,三公子身后不是还有庆王吗?”
徐氏神情更冷:“庆王还有什么用,邬嬷嬷,你昨日同我待在一处,难道没听到外头小厮说的东溪府衙的事情吗?”
见邬嬷嬷脸上浮起惊恐,徐氏叩在地上保养精致的手收紧,“庆王当年私造军火的事情被揭发,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怎么救我的延儿?”
邬嬷嬷哭道:“夫人,您别这样,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老爷今早不是出去找人打探通融了吗?肯定有办法的,啊,您起来时妆还未施完,老奴再让人给您上妆吧。”
徐氏跪在地上良久,过了好半晌,这才重又扬起笑,道:“是啊,我还没上完妆呢……那女人想要害我,看我被她逼得发疯,我偏偏不如她的意,我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容光焕发的,让她在地底下都没办法合眼。”
说着,徐氏扶着邬嬷嬷的手站起来,抚了扶鬓发,“我们进屋去吧,邬嬷嬷。”
邬嬷嬷忙道:“是,老奴搀您进去。”临走前,一把挥手示意丫鬟起来。
丫鬟们见状,忙也抹掉眼泪跟进屋子伺候。
不多时,守在院子大门外的小厮道了声,“老爷。”
徐氏正让丫鬟描眉,闻言,将红纸拍在妆台上便起身出去,这一遭动静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丫鬟没收住眉黛,手一抖,徐氏眉尾处横拉一道乌黑。
徐氏急匆匆出去也没发现。她慌忙走出屋子,见到回来的祝衫,上前急急问:“老爷,怎么样?”
祝衫阴沉着脸看她一眼,甩袖拂开她的手,“还能怎么样?如今外面都是太子的人,我想找人通融都找不到,你说我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