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瞬,不是小旗打岔,倘若嘉勉当真说了什么,保不齐,老表能失手掐死她。
小旗很矛盾,一面想着姑姑那头的体恤;
一面,老表又实在待他不薄。
他也不懂、不知道,不明白嘉勉值不值得老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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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南栅会馆。
周轸临时要一份实绩文件,地产那头的人员急急给冯开旗送来了,小旗预备给楼上送上去的时候,
楼梯口听到了有人喊嘉勉,是个男人。
小旗下意识闪了下,听闻的消息很明朗,是先前老表要查的那位梁先生。
对方要见嘉勉。而站在楼梯口的嘉勉迟迟不言。
良久,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径直冲进了夜幕烟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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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轸与小旗再从屋里出来,一前一后下楼,此时的老表已经脱了外裳,解了领带、腕表,一股子居家男人的自觉,后面跟着的人不禁打趣他,“你从前的那些女人要是知道你这么二十四孝,估计气得要来杀人。”
周轸没心思听这些酸讽话,“你明天寻个由头给杨太太那里送点东西,”说话人徐徐下楼梯,脚步声利索且轻,“打听打听,后来又来谁了?”
楼道里的灯还不是声控的,需要一层层人手揿。小旗跟在后面拿手机里的电筒照,饶是手里有光,他登时两眼一抹黑,人精!这个狗贼他就是人精。小旗心里叨咕。
“我不去。婆婆妈妈间能有什么事。”
“婆婆妈妈没有事,就没有你老子,更没有你。”
“切,你现在就是个昏君。屁大点事都袒护。”越这样,小旗越不敢多嘴。
说到这,周轸来劲了,扭头来招呼冯开旗,揽臂锁住臭小子的脖子。深更半夜的,老表问小旗,他妈到底有没有开洋荤的啊,半大个老爷们了,怎么说话永远这么忸忸怩怩,叽叽歪歪的呢。
小旗由老表锁住脖子往前走,他诋毁爱情,碰什么都别碰这东西,折腾。
工作日最后一天,嘉勉抽空去了趟桐城。
爸爸从前工作的医院,普外科住院部一部,嘉勭的同事联络他,说你妹妹找你。
急会诊刚刚结束的嘉勭看到楼道尽头的嘉勉,有些意外。
他玩笑,两手落袋在白袍里,我当嘉励来找我借钱呢。
楼道的北窗开着,捎进来湿润的风。“哥,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许多年了,嘉勉许多年没这样喊过嘉勭了。
他是她名正言顺的哥哥,血缘上的。嘉勉反复思量,她没有办法。
大四第一学期结束的冬天,嘉勉因为彻夜寻找端午,高烧几天耽搁了,住院的时候烧得神志不清。
那半个月的住院费用,加上她搬离母亲的公寓,那个节骨眼上,处处要花钱。
爸爸留给她的那笔抚恤金,跟着她很多年,她一分没动过,仿佛花了,爸爸留给她的最后念想也随之没了。
季渔偏偏告诉嘉勉,你父亲远没有你想象的高尚。
梁齐众那样衣不解带地陪了她半个月,嘉勉什么心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