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柔然不满大夏所提条约,已然犯境并占据了两座城池。
柔然人骁勇善战,当今皇帝并不想再起了战事毁了这民泰国安之态,再度相邀柔然王来朝议和,柔然王便派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前去。
半月有余,柔然王子及商量议和之事的部领皆即将抵达京都外使馆,由顾言靳负责接引,连司负责安置。
当日人马是天尚未亮时到的,顾言靳早便知道具体消息,半夜便起了身。阮白迷迷糊糊察觉到,费力抬起眼皮看了眼外头天色暗沉,又闭上眼嘟囔着:“天还没亮呢……世子哥哥要去哪儿?”
顾言靳看着小姑娘懵懂娇气甚至一时忘了他已不是世子还唤世子哥哥的模样,勾唇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低声细语:“去接柔然王子。乖,时日还早,软软继续睡罢。”
“柔然王子……坏人,世子哥哥才睡了这么会儿……”小姑娘闭着眼不依不挠地又嚷了声挥了下拳,像是为他谋不平似的。
顾言靳笑意更甚,为她掖了掖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身子没有透半点风,方才又在她额间不舍的吻了一下。见小姑娘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又困的睡了过去,嘴角还不满地下垂着,哑然失笑,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双易已在门口打着呵欠候着了,见顾言靳出来了忙不迭收了疲色正经站好,遂随着他出府。
到了城门,等了没多会儿便见到一群风尘仆仆的人马停在了门口。
“来人可是大夏璟亲王?”说话的是柔然里最通汉话的部领,极其流利,若不是看相貌粗犷发式串成辫子一副柔然人的打扮,单听声音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是个汉人。
顾言靳收起心思所想,轻轻颔首。
“正是。受皇上之命,特此为柔然王子等外使接风洗尘。”
“那便有劳璟亲王带路了。”那人爽朗扬声道,学着夏朝官员的模样朝顾言靳远远一拱手。
天色灰蒙蒙的,顾言靳看不大清中间骑马的柔然王子对那人学汉人官员的作态是什么神色,但他既然当众敢这么做,想必也是一行人默许的。
顾言靳应了声便调转马头带路,心里升起重重疑虑。
默许这种学汉话学汉人作态的用意,要么只是单纯的入乡随俗,要么便是对大夏的文化底蕴喜爱不已,他眼神一暗,心思转念,边带着路心里却陡然收紧。
又或许……是打着借鉴后取而代之的主意。
只希望不是最后一种可能吧。顾言靳转弯时不动声色地睨了眼后方的人马,无声笑了下,带着数不清的肃杀之意。
要不然大夏的虎兵营也不是吃素的。
将柔然王子一行人送至外使馆门口,余下的事便是由连司负责了,顾言靳又马不停蹄地前去皇宫报信。
他原以为皇帝会在次日便约柔然王子相谈,却没见皇帝有丝毫这等意思,只吩咐他和连司好好尽地主之谊,带着柔然王子逛一逛京都繁华。
旁人摸不准皇帝的意思,但顾言靳和连司隐约明白一点,约莫也算是一种下马威,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夏的繁盛,莫要动了旁的心思。
这样或许会有敲打的作用,可与此同时,焉知不会有旁的反作用?
对于生活疾苦的人来说,看遍了人间富态繁华,是会感到震慑,亦或是渴望和毁灭?
顾言靳和连司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的忧虑,又都哑然失笑。连司却是心底争位的心又强烈了几分。
哪怕再如何不满,仍是不能违抗皇命,唯有老老实实带着柔然王子游逛。
顾言靳观察了几日,见着这柔然王子满目惊叹,倒没有露出别的心思,也不知是掩饰的好,还是当真如此。
只是他向来谨慎,仍不敢放松半分警惕,纵然带着他逛也只是去些声色犬马之地,喝茶听曲,半点可能会透露机密的地方都不去。
“这个璟亲王,这几天尽带着我们闲逛,跟着他走了好几日,连那什么虎兵营地儿影子都没摸着。”
夜晚外使馆内,几名部领同柔然王子共处一室,愤愤不平地说着。
他们倒也不怕有别的人听去了谈话,因为用的都是柔然语,晦涩难懂,非在柔然生活了数年的人是听不懂的。
柔然王子拓跋圭隼抬手制止了那人的怨声,笑了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夏的风情确实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