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是重症监护室,他想干嘛!薛遇连忙出手拦住他,紧忙说:“人还没脱离危险,现在不能进去。”
握住门把手的左手上筋骨跳动,过分的用力,骨节都发白了。顾淮左下颚绷成一条利落转折的线,刻薄凌厉,他侧目看向岑言,岑言会意,连忙去找主治医生过来。
他不开口,也没人敢说话,全程看都没看一眼聚集在这里的几十号人。
原本就冷清的走廊,瞬间又冷下了七八度,只剩下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市中心医院的神经外科、胸外科、骨科等专家全部赶了过去,这6008房的病人是周书记亲自打过招呼的,不能怠慢。
周南水夫妇和薛遇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周阳直接将他们接到了专家会诊的会议室。
里面坐着一群三十到六十岁不等的各科专家,顾淮左面无表情地坐在上位,看着屏幕上的ct图,听着他们分析。
他的念念身上还有一块是没伤到的吗,顾淮左在想,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声音令在场的人都提心吊胆。
宋主任和几位专家说的口干舌燥,最后看向全程都没说话的男人,她面色凝重道,“顾太太身上多处骨折,现在这个情况是比较危险的,人是今天凌晨三点送过来的,十点从急症室出来,下午三点人倒是醒了一分钟,胸腔出血比较严重。”
她又调出前面一张图,“从图上您也看到了,最危险的是头部骨折,有十厘米左右的伤,伴随脑挫裂伤。”
食指重重的叩击黑色实木桌面,动作停顿,顾淮左眼神也停在那张图上,下颚依旧紧绷着,面色冷沉,“有生命危险吗。”
宋主任摸着鼠标的手松开,微微前倾的身体站直了,提了一口气,最后垂下了肩膀,“顾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病人,现在顾太太昏迷不醒是脑原性损伤所致,情况好转的话,预计明天就能醒来——”
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人打扰,除非真有天大的急事。
门打开,一个年轻医生跑过来,脚步慌张,声音也急乱的忽高忽低:“宋主任,6008房间病人出现休克症状,胸腔大面积出血,送急诊了。”
不待宋主任询问。坐在下手方的中年男人连忙戴上搁在会议桌上的眼镜,起身就朝外走,“颅内什么情况?”
年轻医生紧张道:“有出血。”
“不早说!”男人暗骂坏事,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周阳朝会议室的人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人着急地跑去了急诊部,脸色如临大敌般,低声交流着病人的情况。
越交流越没底,这个情况多半是没得救了,临时开这个会也是给顾先生交给底,片子都给看了,顾太太这情况不亚于从十楼跌落,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
宋主任他们也是顶着周书记的压力不敢言明,刚才话都只说了一半,这要是明天没醒的话,就没了。
想安排转院是不可能了,若是一般坠崖或跳楼的,超过4层楼就会有生命危险,生还几率不高。更何况姜暖是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去的,警方在禾子溪找到姜暖的时,身体卡在溪中的大石头上,几根骨头戳出来,给乌漆墨黑的河水泡的发白,一群大老爷看得触目惊心。
都知道没得救了,但让姜暖死在市中心医院,他们是万万不敢背这个责任的。
全国人民都守在网络和电视机前,等着致行赴欧的会谈的结果,等着致行所代表的民族产品在欧洲大陆上扬眉吐气,而顾先生突然回国实属意料之外。可见他把妻子看的有多重要,更是给医院的人心中压上了沉甸甸的负担。
急诊前一般都会由家属去签手术知情书和手术同意书,这段时间在欧洲过他手的合同也有二三十份了,有全英的,有西语、法语、德语的,各种各样的商业合同,几十个亿、几百亿、也都只是眨眼的须臾。
唯独这一刻,顾淮左拿着笔的手在抖,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只知道脑袋好似空白一片,落不下字。
旁边等签字的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清楚,指着下面一处签字的空地,“您在这里签字就好,不需要太过担心,我们签这个主要是担心患者病情危重随时发生意外,希望您能理解。”
“说什么浑话!”周阳一把拉开这个不懂事的医生,低声喝斥:“先救人,不需要签这些。”
医生被周阳训斥的不敢说话,再一看周阳身后的周书记也是沉着脸色,他连忙道歉后离开了房间,默认家属是同意。
单独留给领导的休息间里气氛低沉凝重,周南水夫妇坐在真皮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几杯热茶和点心。
他们试图聊了几句,关于姜暖出事的初步分析、关于她这场手术的正面结果。薛家父母也是满面愁容,言语中寄语希望。
顾淮左一句话都没说,冷白的皮肤在灯下白得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