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谌以身上有一股勾人官感的气息,隐隐的消毒水气味,冷淡,微微苦,又带着点类似雪松的清爽气,仿佛冬日阳光下的枝头绽了雪。
她好奇将鼻子往他脖子里拱,想闻得更清晰一些。
他忽然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钟令儿心不在焉说:“像什么?”
他嗓子松软,莞尔道:“像一只猫在吸猫薄荷。”
谭谌以摸到她的下巴,将她拉开一些。
她没有化妆,但是涂了唇膏,刚才上来之前又补了点色,阳台昏蒙蒙一片,她的轮廓朦朦胧胧,唯有那两片唇,抹了釉一样柔润的艳色。
谭谌以将那两抹红吻进嘴里,尝到她唇间的胭脂味。
松开时,她说:“其实那天我去夜店,不是过去吃喝玩乐。”
色令智昏这个词不无道理,他随便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把她迷得晕头转向,什么都主动往外交代了。
谭谌以放开了她,径自靠在栏杆上,神情云缭雾绕让人看不透,他没有多问,似乎已经不那么在意,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体贴地没有去打听。
钟令儿不太懂他,吃不准他的意思。
她忽然觉得,在这段关系当中,她似乎又落了下风。
钟令儿每次迷茫的时候,都会想起赵兮词。
她和赵兮词都是在亲情残缺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但严格说起来,她比起赵兮词要幸福一些,至少她还有个亲爸,生活还算锦衣玉食,从小在物质方面没有欠缺过。
赵兮词经历得多,比她看得开,处事态度也更现实一些。赵兮词曾经精准指出她太过死心眼,一段暗恋默默坚持十年,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想抓住的究竟是什么。
造成这种性格的原因是她长期处于一种情感不完整的环境里。
钟令儿渴望完整,所以碰到一丁点心动就可以泛滥成灾。
赵兮词也有少女情怀,但相比之下,她的自我防御机制要更加强悍,她理智清醒,一旦发现不对,可以随时抽身离去。
而钟令儿痴归痴,但她的内心是温暖的,所以可以温暖别人。
谭谌以见她似乎走了神,提醒了一句:“进去吧,再坐一会儿该回去了。”
钟令儿一手拢住衣襟,另一只手被他牵着进了屋,她的眼神定在他背影上,冷不丁说:“你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
谭谌以稍侧着脸过来,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她缓声道:“那时候你跟我说,你对婚姻没有期待感,换个角度来讲,不就是不期待爱情,不相信爱情么?你能选择跟我结婚,这就表示你并不是单纯排斥婚姻。”
两人已经走到楼梯口,谭谌以有些倨傲地轻飘飘一句:“你觉得我这样的,谁有那个本事让我受情伤?”
钟令儿心想是是是,你这样的拽,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楼下客厅里,邱女士在看电视,边上的邱果时不时望一眼楼梯方向,快把楼梯望穿,直到看见有一对人影出现,她咬着唇,满脸的不爽快。
谭校长吃完饭以后早早回了书房。
谭谌以和自己父亲之间并没有普通家庭里常见的父子谈笑的氛围,两人见了面,多数情况是相顾无语的。
谭谌以和邱女士更是无话可说,下来一楼以后就打算离开了。
邱女士笑着把人送到门口,草草交代两句:“阿谌,以后多回来看看你爸,他平时不说,但其实很希望你能常回来和他聚一聚。”
谭谌以不是什么直性子倔脾气,他惯会敷衍人,闻言想也不想就应一句:“知道了。”
上了车,谭谌以头也不回驾离别墅,沿着斜坡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