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喝尽,或许是酒气上来了,衬衫的第二粒扣子也解开,修长脖颈暴露在靡丽灯色下,那些光争先恐后,有温度地的从他身上拂过去。
约西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酒精在皮骨下淌过,会烧到肺腑。
她温凉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杯子上,感受到散开的寒气,方冰融了棱角,若隐若现。
跟男人的喉结还挺像的。
他真的太聪明了,不懂规则的时候沉心观察,摸索技巧,她敢用在他身上的招,他最后通通学去,一一还击。
唬人嘛,他也会的。
骗她开他的时候,一身渣苏感。
反季节的西瓜一点都不甜,约西头晕得不行,手背擦过唇角,把啃完的小片瓜皮直接往他身上扔,当场耍无赖:“我不喝了!”
“说要玩的是你,玩到一半就喊停的也是你。”
约西能听出来这话有深意,但那会儿脑子被酒精泡得特别浮,她深想不下去,只晃着身子,拿过自己的杯子,把耍赖的半杯酒喝下去。
赵牧贞想拦没拦住。
她红着脸,也红着眼说:“行了吧?可以不怪我了吗?”
周围的人看不出他们在讲什么。
卫彬坐得最近,护约西护到不讲理,跟贴身老妈子似的跳起来责问赵牧贞:“你怪西西干什么啊!她都喝不下去了!玩玩就算了,赵牧贞,你怎么还来真的啊!”
最后这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玩玩就算了,赵牧贞,你怎么还来真的啊。
心口一瞬梗窒的痛感,整杯酒灌下去都没有抵消,无端的水汽仿佛从眼底洇锈喉咙。
他完全融进了周遭环境里,眸光冷雾里作出一副漫不经心,望着约西说:“来真的不行么?”
约西懵醉,顿了顿说:“我要喝酸奶。”
赵牧贞咽下一口气,没继续计较。
“我带你去。”
但卫彬计较,比划起来,要为约西赴汤蹈火似的:“谁要你啊!你什么态度?用不着我告诉你,我——”
约西打断卫彬:“我要他。”
她定定看着他,醉齿支吾,却顿而笃定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要他。
她要赵牧贞。
赵牧贞伸出手:“过来。”
约西就跟他走了。
她刚回北熙睡不好的那段时间,经常能在浅眠状态里听见这个声音,隔着前铺后院灯光皆不可至的幽廊,隔着黛瓦,隔着木墙,隔着常芜镇最热烈的夏。
他就这样喊她。
“西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