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也在家里烧晚饭,傅雨旸从南楼明晃晃进来,邵春芳从厨房这头闻到动静,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关了火,手在围裙上揩了揩,出来应答他,不等邵春芳开口,傅雨旸先问她了,“小音回来了?”
邵春芳只以为二人吵架了,下午小音说得好好的,晚上去他朋友局,送书云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邵春芳问也不答,闷声上楼了。
这不,夜饭还没烧出来呢。傅雨旸就找上门了。
邵春芳一颗心惶惶的,心里怨傅雨旸怎么也和小年轻一样,一置气,一个跑一个追。
周学采在房里看电视,是楼上的情况也不晓得,外头来了人也还没听闻。
邵春芳只含糊一声,回来了。
傅雨旸紧接道,“我能上去看看她吗?”
邵春芳瞥一眼傅雨旸,没好声地反问他,“你们行行好,别撩我作气好不好?”
对面的傅某人满口的晚辈觉悟,从善如流,“好。您先让我上去看看她。”
楼下堂屋的门是落地移门,傅雨旸进来,多少有些动静,他只身进来,堰桥自觉站在外廊上,里头开着冷气,移门自然要合上。
傅雨旸单手合门的时候,房间里的周学采寻声出来。
两个男人不偏不倚打了个照面。
周学采手里还握着看新闻的遥控器,而傅雨旸短暂顿步,穷寇入巷的无计可施,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半坦荡,一半捏着春芳女士半卖半送的懿旨,“小音妈妈肯我进来的。”
随即,他当着周学采的面,走到了二楼上行的楼梯口。
笃笃上楼去。
周和音贸然出面,兜头就生受了宋春桃的半截耳刮子。
他那替人拉货卸砖头、黄沙,干活的气力,打个身娇肉贵的孩子,简直石头砸豆腐的破败。
书云都没顾得上她脖颈上的疼,只惶惶来看小音,问她怎么样,说话间,那粉白娇嫩的脸上就起了红印子。
周和音感觉半边脸都是木的,耳里跟着鸣了鸣,听神过来,看到书云已经扑上去了,和自己的丈夫撕扯在一起,二十几年的夫妻,到头,只剩下别人眼里的笑话与一地捡不起来的羞辱。
书云以卵击石的力气去拼搏,也告诉宋春桃他打的是谁!
你朝我发酒疯就够了,你怎么可以打别人的孩子,你知道她是谁嘛?书云什么脸都不要了,她干活的一双手,十指秃秃,一点指甲都没留,却拼命抓在宋春桃的横肉上,她是雨旸的女朋友。
人家姑娘为了雨旸挨了自己娘老子打,雨旸都懊悔不已。你凭什么打人啊,你哪来的脸和胆!
宋春桃,我受够你了。受够这样烂泥的日子了。今天我就是死,也要你垫背!
单薄羸弱的女人被膀大腰圆的男人随手,扔一件垃圾般地往边上一搡。
嘴里骂骂咧咧,再看周和音的一眼,无能与狂怒对半开,脚步却是往后退缩的,而对面站着的周和音却一身的怒意,想朝边上的人借手机,想要他们帮忙报警一下。
簇拥观望的人,似乎勇为到此为止,只当夫妻们拌嘴吵架,拉开就好了。甚至把周和音当他们的女儿,不响应报警的事,只叫小姑娘先把你妈妈搀回去吧。
边上的宋春桃,大概上头的酒劲一时退潮些,早趔趄地扭头就跑了。
书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周和音去扶她,也宽慰她,不要怕,我们报警!
书云却一把按住了小音,朝她摇摇头,自暴自弃的泣诉声,“小音,没用的。人家顶多调解几句,况且,……”
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没有个像样的父亲,反过来还被亲爹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