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向留写带有温度风格的字条,而非省事编辑短信,隔着冰冷的屏幕,触目皆是孤寒,于解决事情无益。
顾煜担心阚云开状态有异,抽空便会回家看她,就算只待几十分钟陪她一起吃顿晚饭,再匆忙赶回部队,也好过在训练场上魂不守舍地忧思烦乱。
实在事忙不得空时,一天一个电话也是必须的。
然而,彼此气氛留在龃龉之后的漠然当中,不似过往那般甜蜜,大多时候都是顾煜在说,而阚云开听着,偶尔淡漠回应两句。
整整半个月时间,阚云开如同游魂行走,成日里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有时上课播放视频,若不是学生提醒,她都没意识到画面声音早已停止。
生理期断续不停多日,烦乱不堪,没有一件事情顺心如意。
这天下班,阚云开如常回家,更衣梳洗完毕,才发现漏接了顾煜的五通电话,她半靠在床上回拨过去。
顾煜接得很快,“喂?”
阚云开咽下喉间的温水,解释说:“刚才在开车,没有听见。”
半悬的心落下,顾煜问:“吃饭了吗?”
阚云开放下水杯,双腿搁来床上,促膝揉着浮肿的脚踝,“没有,肚子不舒服,不是很饿。”
顾煜说:“我帮你叫外……”
阚云开打断说:“不用了,不想吃。”
顾煜深吸一口气,“那你自己煮点红糖姜水,早点休息,我去晚训了。”
“嗯。”
晚训翻越障碍物时,顾煜心不在焉,手掌打滑从上摔了下来,右肩着地,骨节错位声响清晰可闻。
龙子吟在他附近,他翻过围栏朝顾煜跑来,用袖衫轻蹭面颊的汗珠,扶人站起,“老大,你怎么回事,最近一直魂不附体的。”
顾煜尝试活动肩颈,按经验来说,应该只是普通的拉伤,他暗骂一声,交代道:“帮我和陈指导说一声,我回趟家。”
龙子吟还未反应说话,顾煜已然大步跑向停车场。
阚云开带了真丝眼罩已经睡下,突然感觉腰间一沉,她肌肉陡然战栗,挣扎欲逃,顾煜摘去她的耳塞。
“是我。”他低声说,“对不起,那天是我太自私,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闻此,阚云开僵滞片刻,继而转过身来,在顾煜怀中泫然带泪,疏解着心情。
毋庸置疑,顾煜永远都是她的第一选择。
那天她慌乱冲出家门,仅仅是因为封维了解事情的全部,而她当时根本没有心绪和能力再将事由完整陈述一遍。
阚云开泣声说:“我真的好害怕,那天我不是有意发脾气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给你听。”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顾煜轻抚她的背脊肩胛,吻去那些不悦委屈的泪水,手掌放在她小腹上,与以往那般相同扶揉着,“睡吧,明天送你去上班。”
细嗅着顾煜身上熟悉的气味,阚云开才得半晌安枕时刻。
第二天一早,顾煜开车送阚云开去学校,返回部队途中,他接到封维的电话,约他见面交谈扳指相关的鉴定报告,负面预感接连不断地强烈涌上心头。
阚云开路过办公室一楼的快递室,主管快递收发的大爷拿出一封快件,和蔼带笑地递来窗口,“阚老师,有你的快递。”
阚云开些许诧异,她不记得自己近期有网购物品,左右翻看快件寄单信息,也没有发现具体的寄件地址,只知是同城快递。
撕开信件封条,一张泛黄旧照掉落在水泥地面,她蹲下身子拾起相纸,翻过面来,看见其上并排微笑二人的瞬间,她便凝固在原地。
纵然过去十几年,道路翻新,大厦换面,物是人非,她还是一眼认出周礼,阚明升的前任秘书,那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