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她没找别人?”顾煜声音闷涩暗哑,抱着侥幸问道。
夏知遇说:“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你没醒的时候,她除了上班,剩下时间都待在医院,上哪儿找别人去?”
顾煜安定心志,浅舒了口气,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
夏知遇问:“难道王阿姨没给你说过?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任阚云开?”
顾煜从王韫口中听闻阚云开所做种种,也知晓夏知遇十有八九呈口舌之快为她不平,可心底的不安与恐惧始终令他自卑。
夏知遇滔滔不绝,伶牙俐齿讲述着半年过往。
“你刚回来在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让陪护,她就整宿整宿坐在icu外的椅子上,谁劝都不肯回家。”
“我和封维有次带她出去吃饭,我开玩笑哄她吃饭,说让她吃斋几天你可能就会醒了,她真的傻到吃了半年的素,我简直恨不能扇我自己,你不会不知道她视青菜为天敌吧?”
字字踩中命门,顾煜如饮冰食糠般心疼不舍。
“还有你那王八蛋仇人,想要杀你还误伤阚云开,现在她脸上还挂着彩。”夏知遇口若悬河,“算我求求你,你以后能不能对那个傻子好一点?她除了上次做手术……”
顾煜眉头紧锁,插言忧虑道:“什么手术?”
夏知遇翻了个白眼,没计较太多,“急性阑尾炎,已经没事了。”
顾煜担心,问:“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吗?她不接我电话。”
“你活该,不是你让她勿念的吗?一个莽夫粗人,还要学别人文邹邹地留张破纸条,你想气死谁?”夏知遇踱步走来沙发前,从包中拿出手机,解锁扔给他。
顾煜捡过手机,按下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数字,听筒连接的“嘟”声促使呼吸凝滞暂缓,他指腹不安捻着机身。
那个声音,哪怕昏迷之时,也时常在耳侧循环陪伴。
“怎么了?”阚云开接起电话。
“是我。”顾煜怕她不愿交流,忙补充道,“别挂。”
阚云开没挂电话,也没说话。
二人听着彼此的气息声,僵持了半分钟。
顾煜问:“你能来医院看看我吗?”
阚云开沉吟说:“不来。”
顾煜不死心,再次试探问:“你……”
问题被阚云开不稳颤动的气息打断,顾煜太熟悉她委屈难过时候的模样,心脏如被针签反复狠扎,一揪一揪地疼。
“你别哭,我出不去医院,抱不了你……”话音未落,电话线断。
阴雨季节,窗外雨滴缠绵悱恻,湿热的空气裹挟雨水浸湿了窗帘。
阚云开在眼泪彻底决堤前,狠心挂断电话。
日夜期盼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没有惊喜,全剩委屈,阚云开蜷缩在沙发一角,抱着膝盖背靠软垫,泣不成声。
顾煜捏着手机,无所适从,再次回拨,那端不再接起。
夏知遇静默坐在椅上,这两个人在一起到底不容易,她不知作何劝解。
顾煜把手机还给夏知遇,瘦削羸弱的面颊,寸寸肌理写满失落与无助。
“我劝劝她吧,不过症结在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夏知遇爱屋及乌,“她有多爱你,超乎你我想象。”
顾煜弱声言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