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吧,我自己能解决的!”?陶溪跳到石桌上坐下,微微扬着下巴说道,声音里藏不住得意。
林钦禾嗓音沉沉的,还是有些严肃:“这件事还没彻底解决,我已经联系了一名律师,会帮你起诉冯亚东,还有匿名投稿诽谤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些,“背后的始作俑者,你想怎么处理?”
陶溪垂下目光,沉默了会说道:“如果我也想追究责任,你会觉得为难吗?”
他没说始作俑者是谁,因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冯亚东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幌子,是谁偷了他的画,谁临摹的,谁雇的冯亚东,这些问题他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林钦禾没怎么犹豫地说道:“我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我为难。”
陶溪想起林钦禾还说过会无条件偏袒他,他仰起头看着天上毛茸茸的月亮,晃了晃两条腿,又笑起来:
“好,那你好好参加竞赛,我等你回来。”
两个人又讲了会儿别的,陶溪好像有讲不完的话似的,讲到最后蹦不出话了就干脆跟林钦禾一起安静地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乔以棠在微博上看到一条解气又好笑的评论,急于向陶溪分享,跑到庭院里却看到陶溪坐在石桌上打电话,一只手在身后撑着桌面,像小孩儿一样晃悠着腿,脸上是恬淡纯净的笑容,那种充盈在眼角眉梢的依赖,与她今天看到的镇定沉稳全然不同。
她突然有些恍惚,曾经她总把陶溪当做被林钦禾资助和保护的角色,甚至今天出事后,她第一反应也是想着和林钦禾一样去保护他,但现在她猛地意识到,陶溪从来都不是脆弱的、惯于依赖的被保护者,他能走到这里是因为足够聪明和足够勇敢。
事情经过一晚的发酵,真相已经尘埃落定,“华美院那些事儿”在半夜将那条匿名投稿的微博删除了,还专门发布公告声明平台只是接受投稿,投稿内容并不代表平台的观点,显然是急着撇清责任。
在多个大v博主和络媒体的转发报道下,越来越多的民关注到此事,cac大赛的投票站有不少愤怒的民蜂拥而至,争相给陶溪的82号作品投票,连站服务器都不堪重负地崩了几个小时。
对此陶溪并不知情,也不在意,第二天早上像所有学生那样照常回到学校上学,一进教室,班上同学一下子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庆祝他“沉冤得雪”,那喜悦劲儿比当事人热烈多了。
“我就说溪哥肯定没问题!”?毕成飞揽着陶溪的肩膀,扯着嗓子喊道,“昨晚那个反转看的我太他妈爽了,我还专门用我的大号去把冯亚东那个傻比骂了一通!”
金晶也关注了一晚这件事,还熬了点夜,此刻挂着两个黑眼圈对陶溪笑道:“你这个事真的太惊险了,我昨天午看到气得不行,担心你没办法澄清,还好你准备充分,狠狠打了他的脸,没让小人得逞!”
李小源考虑的最为周到,在欢喜之外,对陶溪关心地问道:“我看他们那条微博删除了,会不会后面抵赖不认账啊?”
陶溪笑着说道:“没事,律师已经取证了,就算删除也没用。”
众人都放心下来,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给陶溪投票的事。
班长李小源早已在班级群里号召全班同学给陶溪投票,人缘广的毕成飞专门成立了一个“cac打投小组”,在全校学生四处散播投票链接,从来孤高寡言的黄晴还在家里奶茶店的玻璃门上张贴了投票二维码。
陶溪心知投票影响甚微,但还是对班上的同学真诚表示了感谢,在班群里一连发了好几个大红包,全部一秒没,发完他微信上也没钱了。
其实自从被污蔑偷耳机以来,他对班上很多人存有戒备之心,这次班上同学一开始就站在他这边,在他意料之外,也让他感动非常。
上午课间的时候,周强来了教室一趟,把陶溪找了出去,找了一个没人的僻静角落讲话。
“你放心,学校高度重视这件事,乔校长上午开会还专门说了,会支持你维权,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就跟我说,我跟学校反映。”?周强对陶溪说道。
乔校长当然会重视这件事,除却陶溪是他父亲的学生这种私人层面,这件事影响太广,闹得太大,如果不是陶溪的证据足够确凿,将事情反转,那么华一的名誉都会受到影响,而陶溪的身份还牵连到政府刚嘉许过的远程直播项目,学校领导谁也不想让这个项目沾上污点。
除此外,这件事也疑点甚多,华一学生的画作为何会被华美院一个毫不相关的大学的学生抄袭?是谁窃走了陶溪的画?这些问题只要深思便会察觉出不对。
“陶溪,你仔细回忆看看,你画画的时候接触过哪些人?有没有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画过??”周强问出了自己和学校领导都有的疑问。
陶溪抬眼看着周强,说:“我只在寝室里画过,画也一直放在寝室里。”
“只在寝室?”
周强心有了猜想,当初是他带着陶溪办的寝室入住,担心陶溪融入不进去他还特意留心过,记得有两个室友,一个二班的学生,一个美术班的学生,乍看起来或许是美术班学生的可能性大一点。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猜疑,陶溪对他说道:“不会是潘彦,他虽然也学画画,但与我关系很好。”
周强顿时明白过来陶溪其实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他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说:“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寝室偷了你的画,学校绝对不会姑息他,我回去和校长说一下,马上开始调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