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蕾面色稍霁,这刺儿头在林钦禾进来后就乖顺非常,竟没再次顶嘴,她打算让陶溪走了,却听到林钦禾缓缓说道:
“既然陶溪已经向您道了歉,您是不是也应该为刚才的话向他道歉?”
整个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
姜蕾面色一僵,听到林钦禾继续说道:“无论是上司对下属,还是老师对学生,都不应该随意伤一个人没有家教,不是吗?”
他顿了顿,看着姜蕾,唇角微微掀起,眼却没有笑意:
“何况,您又对他了解多少?”
林钦禾目光很平静,姜蕾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目光的压迫意味。
陶溪看向林钦禾,睫毛颤了几下。
姜蕾哑口无言,脸上青红不定,她在这里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向学生道过歉。
但林钦禾显然是要护短护到底了,姜蕾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叫陶溪的学生是不是与林家有什么关系,如果是这样那她还真得罪不起。
“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些。”?姜蕾终究还是向陶溪道了歉,语气一转还恭维了几句,“不过我看你画画很有天赋,系统训练下考上国内最好的美院绝对没有问题,你要不考虑下从一班转到我们美术班?”
林钦禾蹙起眉,打断道:“不用了。”?然后抬手看了眼时间,冷淡道,“老师您还有事吗?”
姜蕾察觉到林钦禾明显的不悦和不耐,忙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她看着林钦禾拿了伞,带着陶溪走出了办公室,突然想起丈夫跟她说过,他曾在公司见过林家少爷,简直和他们那个沉默寡言但无人不怕的董事长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陶溪一出办公室,就忍不住憋着笑意问林钦禾:“你怎么会过来?是毕成飞告诉你的吗?”
当时他在办公室看到林钦禾进来,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也没想到林钦禾会在雨走这么远过来领他回去。
那种整个世界都发光发亮的惊喜和开心,陶溪很久没体会过了,以至于被姜蕾指着鼻子批斗半天都不算什么。
但林钦禾却没有搭理他,沉着一张冷峻的脸,一言不发地向楼下走着,走的很。
陶溪步跟上,发现林钦禾好像又在生气,想到都是自己给林钦禾添了麻烦,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辛苦你这么远跑一趟。”
但林钦禾依旧没有理他,他只好一路忐忑地跟着林钦禾走到办公楼一楼。
陶溪想,林钦禾只有一把伞。
他在一楼大厅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公共雨伞。
门外雨幕密集如织,林钦禾站在门口,将手的黑色雨伞撑开举在头顶,然后看向陶溪,皱眉道:“过来。”
陶溪怔了怔。
林钦禾的意思是要和他打一把伞吗?
可雨这样大,两个人都会淋湿。
但下一秒陶溪的胳膊就被一只手握住,将他拉进了那把黑色雨伞下,陡然靠近的距离间,他好像闻到了很清新的味道,不知道是林钦禾身上的,还是雨青草的味道。
他心脏漏跳一拍,慌张地跟在林钦禾身旁,在一把伞下一起走进了磅礴的秋雨,四面八方的水汽与雨声顿时将他们包裹在一方小小空间里。
雨脚在青石板路上密集而来,溅起满地的蒸腾白汽,陶溪低着头脚步放的很轻,生怕鞋子带的水溅到林钦禾腿上。
闷着头走了一会,他听到林钦禾终于开口了,沉声问他:“你就这么喜欢给别人画画?”
陶溪一愣,有些没太明白林钦禾的意思,但他明显察觉到林钦禾问这句话时的不悦,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
“我是很喜欢画画啊,不过给他们画不是因为喜欢,是为了赚钱,一张画可以赚300块呢。”
林钦禾沉默了片刻,问道:“学校不是有给你发补助金吗?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