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也看到了膝盖上的惨状,虽然看上去没有手腕上的鲜血模糊吓人,但却是一大块淤青,上面还覆着血色的淤肿。
本来当时,毫无防备地被拉倒,就是双膝先落了地。回了富察家下马车的一刻她便感受到膝盖剧烈的痛楚,本来还当只是撞疼了缓缓便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傅恒就已经回来了。
她知道现下她的伤势看上去有些怵人,但心有余悸之余,她不由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困惑和委屈。
眼前人面色冷沉,薄唇紧抿,因清瘦显得轮廓越发鲜明深刻,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教人摸不透他的喜怒哀乐。
无论是君子之交,还是如今的夫妻,她都从不曾看到过他对她显露那样的神色。曾经他是她彼此从容交往的知己,后来他是她温柔沉静的丈夫,他从来对她温文有礼,从不曾这般冷下脸来过。
许是太疼了,她坐在床上,手指攥起被单,下颌咬出一道倔强的线条,忍了又忍,却没忍住,不防间一滴泪从眼里落下去,她瞪大眼,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般脆弱。
她开口,声音冷硬,却因为四肢的痛染上了些抖意:“你纵使因公事心情不好,也不该这般迁怒到我身上。这两天我在府里操持家务侍奉额娘,还要进宫护持皇后娘娘,如今你对我冷眼相待,凭什么?富察傅恒,你凭什么?”
那滴泪落在手背的时候,傅恒只觉手上皮肤瞬间烫起来,那烫意顺着血液一路烧到心脏,把血肉都烫得烧灼起来。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喉咙里似乎顶着什么东西,让他疑心一开口,他就再也没有维持住此刻表情的力气。
两日都没有合过一刻眼的人,在听到海兰察说她受了伤后扔下了衙门里的一切事回了一趟家。
他无法启齿,更不能让额娘知道。
开了门站在门口,她逆着黄昏的光向门口看过来的时候,那种细细密密的痛一点一点从胸口传来,那种微痛仿佛落成了实质,有什么在微微地啃咬着脏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