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却陷入了沉默,陆菟后知后觉品过味来,有些羞赧和害躁,像夏天小浴池里孩子们吹起的满天小泡泡,原本以为飞天都消失了,结果又在灿烂眼光下变得漂亮耀眼。

庄洲莫名的沉默就是那灿烂但是肉眼被刺着变朦胧的小太阳,她不知道她这小泡泡,他是喜欢想要阳光照出它七彩梦幻的样子,还是让它在眼光下尽归阳光,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为了不让着阳光吞噬泡泡,陆菟突然大了胆子,咬嘴唇又倔强无理了一回,“我不管,你要天天给我打电话,听见了没?”

怕他听出难为情,又怕他觉得自己要挟理直气壮,陆菟终于败下阵下来,说了句软话,“庄洲,你不在,我……有些小孤单。”

一直以来,她在这个世界都形单影只一个人,孩子们像风筝线,庄洲就是那个放风筝的人,她在广阔的天空中飘来飘去,飘的远了看不到他,就会忽然想不起来自己存在的意义,来这里的意义,只有一遍遍确定她的线没有断,她还被握着,才不会在这个世界像孤单夜行者,走在一片黑茫茫的长长轨道中看不到远处是不是有亮光的圆圆出口在等待她。

庄洲是她来这里的意义,他走,她也跟着漂泊不安起来。

庄洲那边沉默了很久,在陆菟以为自己放弃强硬,丢下盔甲和他说心里话还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听到了庄洲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字,但却犹如绿洲,让常年沙漠行走的她顿生希望。

庄洲说:“好。”

陆菟久旱逢甘露,觉得这绿洲不仅仅是解渴拯救生命那么简单,还异常甘甜。

陆菟放下电话,拿着叉子闷头傻笑,庄洲这个死毒舌,吃软不吃硬,看来这么久和他斗智斗勇软硬兼施,也不是一点效果没有嘛。

陆菟一乐,手上没注意动作,啪的刀叉划在桌面,陆菟心跟着颤了三颤,肾上腺素激增,瞳孔放大,睁着眼睛盯向桌面,不要啊!陆菟心里痛哭大喊,但凡留下任何一点点放大镜能看到的痕迹,庄洲都会粉碎了她啊!

可怜她今晚猖狂一二,不可能幸运三四,桌面上留下了一个针尖般大小的小坑坑,就连陆菟当事人都要趴在桌面上睁大眼睛才能看到,但她觉得小不代表庄洲看不到啊!

在那个鸡毛多事有钱天天挂在嘴边但是只要有一分钱损害就如损失一个亿的抠门贱男春来说,这他妈就是一个比火星还大的要命洞洞啊!

更何况庄洲还天天把他这个号称是海南花梨木,有着上百年树龄,百年来以极高的高度睥睨着周围的渣渣树木长大的树挂在嘴边,赞美它不仅品相妙绝,纹理更是传说中的海黄瘤巴。庄洲无数次说过这桌面上的纹理在木材市场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等他功成名就以后要把这张他承载着他一辈子用饭的桌面抛光加工变成美轮美奂的宽窄小盒,在他百年之后在富贵与清香中颐养天年。

现在倒好,要盛纳庄洲那变成灰灰的地方被她磕了个坑。

第二晚,与庄洲进行友好交流后,陆菟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要是有人刨了你的坟墓,你会不会做鬼也不放过她啊。”

庄洲浑不在意的说:“哪怕他在我的坟墓上蹦迪都无所谓,就是……”

陆菟急急追问,“就是什么?”

“就是那人胆敢在我的木黄金打造的世间独一无二的骨灰盒上造次任何一点点,别说做鬼,我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也要让她咳嗽灰呛喉,走路土绊脚。”

陆菟讪讪笑了几声,“哈哈哈我一定好好呵护你的桌子在上面抹油打蜡做全身按摩,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可太想你了!”

挂完电话,陆菟怀疑人生的远远坐在沙发前眺望庄洲坐的桌子,仿佛看到那个洞在她面前化身宇宙黑洞在眼前环绕。

生还是死,似乎就在眼前。

庄洲走了两个月,两人不间断的通了两个月的电话,两人状态有了质的转变,从刚开始无话可说的汇报当天干了什么并乏味道晚安到现在她自觉的吐槽一些网上冲浪时看到的好笑的事,庄洲也从高傲冰山脸到现在和她同仇敌忾一起嘲笑网友然后在两人沆瀣一气她就是就是的时候,顺理成章连个转折都没有的开始炮轰她没品位连这种事都要讲很浪费流量的不尽吐槽和炮轰中。

即便是这样一个怪圈,两人电话煲竟然也持续不断熬下去了,直到庄洲无比嫌弃的说了一句,“晚安个鬼,我要你明天五点候在门口对我说早安,别让我看到老板回来,你还在蒙头大睡的场景。”

嫌弃与威胁之意昭然若揭,陆菟心惊肉跳,当然怕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