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出了三条人命,这可不是件小案子。

经过警察们不辞劳苦的仔细查抄(搜刮),一切证据都说明贝尔西先生生前不仅将歌舞剧院私自改为理应课以重税的“夜总会”,在此基础上偷逃了令人发指的税金金额,此外他还涉及诈骗、盗窃、人口买卖等多项罪名,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了。

刨除金银存款与贵重物品,贝尔西夫妇名下的宅子和歌舞剧院被光速公开拍卖。所得收入一部分充入市政厅用以修缮基础建设,比如说那条没有栏杆导致悲剧发生的漫水桥,以及关键时刻总会滚下一两块落石耽误交通的老教堂。另一部分收入自然属于劳苦功高的警察局,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拉马克警长如愿以偿得到了提拔的机会,局长居然授意他做好准备随时去迎接美国来的贵客!

虽然贵客的目的地是克洛斯特街而非警察局或市政厅,但那位德纳尔老神父推荐得好,前辈们总要多给想要上进的年轻人些机会才行。

至此,贝尔西夫妇死亡事件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画上了圆满句号。

市政厅满意,德纳尔神父满意,警察局局长满意,维尔根特家“满意”,吃了好大一个瓜的街坊邻居们更是满意——未来三五年内都不愁没有谈资了!

第12章

“请问,爱丽丝·维尔根特小姐住在这里吗?”

平安夜前一天清早,锃亮的黑轿车无声停在门口,后面还跟了辆警车。身穿黑白佣人裙的女士从副驾位上下来敲响了维尔根特家的大门:“奉夫人命令,邀请小姐前往柏林参加party。”

也就是说,费恩先生那边的“生意”,意外的并未受到贝尔西夫妇死亡影响。说实在的没有他们两个在中间夹着更好,属于掮客的润手费大可由买卖双方公平分配,大家都能再多得到一笔额外收入。

关于这笔买卖,作为管家兼买办的费恩先生确实曾想到过放弃,但咖啡女士却和他的看法背道而驰——花钱随手买几个小玩意儿而已,不用太计较底子好坏。反正这些孩子最终都会被送进地狱,本就深陷泥淖、基本可以看做无亲无故的说不定更好。

小爱丽丝自有得到情报的渠道,提前数日就已知晓消息的她穿着丧服开门接待客人。维尔根特太太的葬礼定于两天后举行,她还有时间在此之前解决掉这个临时麻烦。无论如何,维尔根特太太毕竟已经去世,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命运没有给予她太多时间去伤感。

“我的天呐,我很抱歉。”女仆长对维尔根特小姐身上的黑衣黑裙不置可否,进门先是抬头上下看了一圈,然后才在明显带有修补痕迹的小圆桌旁小心坐下:“夫人听说了这场可怕的劫掠,并对你失去家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与遗憾。”

她的措辞语气文雅且谦逊,但她打量维尔根特家宅子的表情完全又是另外一回事。

九十五度的红茶让女仆长感到满意,简单思索后她先是就没有牛奶和方糖表示理解,紧接着拿维尔根特家近期遭遇的不幸作为开场白。

小爱丽安静听着,不好奇也不插嘴,她在观察——这位女士几近中年,左手四指上有枚带着多处划痕的戒指。她穿着长长的黑白佣人裙,质地极佳,胸前有条挂着闪亮金属盒的项链,时不时还会摸摸它。

这个年龄的已婚女人,没有孩子的概率极低。她对结婚戒指疏于保护,证明婚姻没让她产生多少幸福感。制式佣人裙材料明显比一般的市售服装优良许多,说明她很受主人器重,但是那条项链盒……婚姻不谐工作繁忙却能被精细打理养护。

孩子,还是情人?

她有软肋。

软肋意味着她对主人的忠诚需要打上一个问号,是个容易撬开的口子。

寒暄完毕,女仆长优雅的放下茶杯,透过眼镜上方看着女孩:“夫人说,如果你能在party上让客人们满意,她可以做主将来送你去瓦冈诺娃主修芭蕾。”

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的瓦冈诺娃芭蕾舞学院,可以说是艺术领域里的顶级专业学院,即便放在全世界范围去理解也当之无愧。不得不说,这是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价格,可惜支付期拉得太久,基本可以当做一句空话听听也就算了。

“夫人的承诺从不落空,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维尔根特小姐。”

女仆长把视线停在爱丽丝黑色的头发上,过了一会儿才移开。

“好的,请允许我先行整理着装,然后再和您一起出行。”

小爱丽丝起身开门去了旧教堂,用半罐糖作为代价将母亲托付给德纳尔神父后回来换过家常衣服,这才跟着女仆长坐上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