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对方的麻衣,想要为他解开,却感觉到有几处已经和少年的肌肉黏在一起,暗道一声果然,随即抽出一根荆棘,借着那似刀的倒刺,将季凤梧给剥了干净。
少年的皮肤冷白,清瘦而单薄,甚至可以看见薄薄肌肉下的肋骨,大大小小的淤伤、烫伤、疤痕遍布在全身,还有几处新的伤口还未愈合,已经和身上的布料黏在了一起。
这些痕迹层层叠叠,已经分不清哪是新的那是旧的,小光球站在鹿濯的肩膀上也看的目瞪口呆,它历经几个世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身体,却没有一个是像季凤梧这样年幼的。
它忍不住看向鹿濯,却发现鹿濯正伸出食指,用指腹隔着空气临摹着疤痕的纹路,眼底不见怜惜,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
带着一点点亲近,又有一点点怀念,甚至还有一分……羡慕?
小光球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看错了,又不免想到它和鹿濯初见时,对方被囚禁在那个奇怪的监狱,每天都会遭遇到的各种痛苦和伤害。
那时候它以为鹿濯会是被拯救者的预备役,但现在看来,它挑选的宿主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过鹿濯只是感叹了一两秒,随即左手亮起一团青色的光辉,好似带着春日里万物萌发的纯净生机,落在季凤梧的身上,一点点的抹灭着对方身上的伤害。
那些扭曲、丑陋、结痂的疤痕在这青光之下,纷纷消除、愈合,露出少年人干净漂亮、生机勃勃的皮肤,而季凤梧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平和,好似酣睡一般。
只是遇见季凤梧那些还未愈合,甚至已经和布料长在一起的伤口时,就不能这么粗暴的使用青光了。鹿濯祭起万能的荆棘枝条,借着倒刺做刀锋,轻轻的将伤口割开。
“唔…好疼。”季凤梧在昏迷之中,仍能感觉到疼痛,整个人蜷缩起来,被鹿濯一手摁住,一点点把布料从鲜血淋漓的伤口里撕扯出来。
“娘亲,我疼……”季凤梧像是感觉到了热源,顺着鹿濯这边贴了过来,“娘亲,我疼,轻点吧。”
小光球听到季凤梧叫鹿濯娘,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看向鹿濯,生怕对方一怒就把主角给掐死了。对方听到前半句时,确实眉头越皱越深,却不料听到后面,却突然柔和了下来。
鹿濯空出右手,似乎有些不适应的,朝着对方的额头轻轻拍了拍。
“不疼了。”鹿濯轻轻呢喃,“不疼了,别怕。”
季凤梧仿佛也听到了,整个人也安静下来,只有疼极了才呜咽两声,更像鹿濯曾经养过的那只猫了。
随着鹿濯青光的照耀,季凤梧身上的伤口越来越浅,发烧也一点点推了,整个人一点点变得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但鹿濯的颜色却越来越白,额头也不断流出冷汗来。
小光球先是见季凤梧变好,心底安稳下来,但抬头一看鹿濯,又差点把自己吓死,疯狂喊道:“可以了,可以了,宿主你快停下来啊。”
“这个法术要消耗你的生命力,前身就是这么死的啊,你再不停下来,你也要死了!”
小光球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先是主角烧的快死了,然后宿主又在故意找死,这俩不管哪个狗带了,它也得跟着完蛋啊!
鹿濯却听也不听,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仅没有停止,甚至还伸出双手,像是薪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力,甚至连那璀璨华美的银发都黯淡发白,发根一点点枯白。
小光球想要阻止,但它又不是主神,根本没有控制宿主的能力,只能急的发跳,不过去外面烧水的清风却赶了回来,他看见鹿濯的双手青光,好似看见梦魇似的,连忙大叫道:“少爷!少爷!你可不能用天赋法术啊!”
清风的话仿佛唤醒了鹿濯,他熄灭双手的青光,整个人扶着床榻站了起来,充满着不尽兴的烦躁,“闭嘴,给我滚出去。”
清风的眼睛却一瞬间红了,他又慌又怕:“少爷,您千万不能再用这个法术了,天赋法术用在成年之前,消耗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啊。”
“您如果又出事,小人,小人可没法活了?”
鹿濯所有下人里,清风算是最忠心的一个,当初鹿濯濒死,所有的下人怕被牵连,都跑去自寻生路了。只有他一直守着鹿濯身边,给鹿濯烧水煎药。
只是青娥骗了鹿濯就跑,临走前还带走了仓库的钥匙,玉珑夫人给儿子留下的仙药灵丹一点都取不出来……清风亲眼看见鹿濯在他面前断了气。
他也无心逃跑,而是想去找獐先生告状,只是被他的相好给关在了家里,生怕他为了鹿濯这个府里的透明人去招惹鹿尧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