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别让人等急了。”
监狱的铁门打开,又关上。跨出这铁门,齐弩良习惯性抬头看天。
靛青色的天幕,东边一片鱼鳞样的浮云。朝阳的万丈霞光将这片云彩染成一片赤金,活像一群金色锦鲤在清潭泉水里抢食翻滚时露出的背脊。
而不远处的少年,正身披这万里朝霞朝他走过来,却在他面前停下。
蒋彧一时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看着齐弩良。
许久不见,齐弩良对自己此时的身份有些难堪,他摸了摸只有一层青茬的脑袋,嗓子发紧地喊了声“小彧”。
“哥,我来接你回家。”
齐弩良喉结滑了滑,还被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被蒋彧一把拥进怀里,紧紧抱着。
手里的旅行袋应声落地,他也抬起手臂拥住少年尚且不够厚实的脊背。
一个拥抱,胸膛相贴,并不需要任何语言,齐弩良的心已经落到安处。
他不是第一次重获自由,但两次的心境却也大不相同。
六年前出来,他孑然一身,茫然四顾,既没有来路,也不知归处,天大地大,竟没有他能去的地方。
然而这次,他知道来路,也知道归处。他心有牵挂,有人来接他回家。
他拍了拍蒋彧的后背:“走吧,回家。”
监狱在郊外的半山上,一条公路两侧都是竹林,要沿着这路下到主路上,才有去附近县城的车。
正是春夏之交,早晨阳光清亮,两边竹林在微风里簌簌作响。齐弩良迎面凉爽清新的空气,这是自由的味道。
“什么时候来的?等久了吧。”
“没等多久。”蒋彧说得含糊,实际他天还没亮就来了。
昨天就赶到了离监狱最近的县城,在县里住了一晚,却因过于兴奋,一整晚没睡着。
今天一早起来,公交还没发车,他只好叫了个车,从县城赶过来。也不知道齐弩良具体出来的时间,便让出租车先回去了,一个人在监狱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