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开始怜悯起了他人。
转眼到了新年。
这年的春节过得十分富裕,新衣美食,看春晚,放烟花,然而蒋彧却注意到齐弩良的情绪并不很好。说起来这段时间,他总觉得男人心事重重。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也不愿意多说。
到了年初一,前两年都是两人一起去给姚慧兰上坟,然而今年,齐弩良却让蒋彧独自去的。他回到乡下,说起是去给父亲上坟,实际上却把村后的竹林,村头的小河都转了个遍,试图从这些过去的图景里,为他所做的一切找出点缘由来。
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想蒋彧、想姚慧兰、想蒋明贵……
曾经他从未后悔过一铁锹将蒋明贵打死,哪怕为此蹲了八年大狱,他都无怨无悔。作为一个男人,他只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每当想起这件事,他都只会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这种情绪伴随他从少年到成年,伴随他从入狱到出狱,直到第一次见到流浪的蒋彧,见到那孩子如此可怜,他的信念才微微有所动摇。
桃花快要谢完的时候,他才再次去了姚慧兰的坟前。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风将残留的花瓣拂到他身上,他摸着姚慧兰墓碑上陌生的相片,喃喃问道:“小兰,我错了吗?”
第70章 十六岁
姚慧兰在春天出嫁。
村里满坡的桃花开成一片片粉雾,映着新妇花瓣儿一样的脸。齐弩良从未见过女孩这样艳丽过,他也从没有这样伤心过。
接亲的轿车扎着鲜花彩带在公路边排成长龙,来往的亲朋无不言笑晏晏。他父亲拎着两包糖果去凑热闹,姚老叔看不上他父亲廉价的贺礼,但碍于情面,也不好赶人,只冷着脸应付他的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