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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起,文化程度并不高的夫妻俩埋头钻研,用批判的眼光阅读文献,不时展开学术交流,俨然一对民间社会学家。

偶尔,他们也会看看同志影片。

有一次,管妈被剧情感动到落泪,管爸批评道:“我们是抱着批判的目的去看,你咋儿还哭了呢?快憋回去!”影片结束时,他也眼圈泛红,中肯地评价道:“又恶心又感人,唉,真矛盾。”

不久之后,管妈敏锐地觉察到,儿子的感情状态似乎有了变化。

来家里吃饭时,他看似如常,但情绪总是会突然跌落谷底。表情木然,发呆走神儿,一句话说好几遍才有回应。

他分手了——夫妻俩得出一致的结论,当晚开了瓶红酒来庆祝,还叫了附近西餐厅的外卖。从跑出一身汗的骑手那接过餐品时,管妈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小范。

醒好酒,她笑着和老公碰杯。

红酒入口微酸,她心底忽而潮起一股更大的酸楚:我在做什么?我怎能因孩子的分手、难过,而欢天喜地?顶着剧痛生下他的那一刻,我向上苍祈祷,希望他健康快乐一辈子,不求富贵,幸福就好。而此刻,我在庆祝什么?庆祝我的孩子不幸福?失去了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

比起喜欢男人的他,我倒更像是变态。

管爸也陷入沉默,咂了口酒,叹息道:“其实,仔细想想,小范是个挺好的孩子。但凡换个心眼儿多的,还不作上天,要房要车要分手费。”

“其实,我们该为声儿感到遗憾才对。”

“唉,不提了,反正都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