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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医院急诊区,凝聚着人生百态和世间所有的情绪,一切都无所遁形。

有浑身酒气刚刚打过架的体面人,有被情所困割腕自杀的精致白领,也有受了伤却舍不得局部麻醉,直接消毒缝针的农民工。

早产孕妇在惊心动魄中迎来新生命的诞生,医护人员将车祸重伤者推进抢救室,争分夺秒地从死神手里抢人。

范锡走近佝偻在等候椅一角的岳母,尽管心知肚明,还是轻声问:“妈,怎么回事啊?”

苏母抖了一下,缓缓抬头,枯槁的脸上挂着一对空洞的眼。血丝密布的眼珠茫然环顾,最后才定到他脸上,嘶哑地说:“被他爸打了,说是特重型颅脑损伤。脑壳里全是血,还在做手术,他爸被警察带走了。”

苏母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近期发生的事。苏豪的确深陷网赌,不但卖了房、离了婚,还欠了无数网贷和金融公司的小额贷款,被催收的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来找范锡。

事到如今,说些“惯子如杀子”的道理已然太迟了。范锡安慰岳母几句,看向管青。后者显然对这场家庭悲剧不感兴趣,正在玩游戏。

他让管青先回家,随后买了两瓶水,陪苏母一起等待结果,不时低头和管声发消息。

凌晨三点,经历了开颅手术的苏豪被推入术后监护室观察。医生告诉苏母,经过颅内血肿清除和去骨瓣减压术, 病人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但很难说什么时候能醒,即便醒来也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范锡见苏母明显松了口气,只要儿子活着她便放心了。紧接着,她这口气又提了起来,因为明天会从监护室转到icu,每日花费不菲,需要家属提前做好准备。

范锡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等儿子彻底脱离危险,无论醒不醒,他们都回老家去。至于老公怎么样,她不想管了。家里还有些积蓄,够在icu住几天。

这时,苏豪的手机响了。她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催债者的威胁和怒骂,吓得她立即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