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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公司签约时,他天真地说:“我只专心做音乐,不搞别的,也不太会别的。”经纪人雨哥说:“我也爱音乐,我在东北玩乐队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呢。时代变了,孩子,纯粹的音乐人没出路。”

起初,他还能静心写歌做专辑,白佑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也很照顾他。后来,留给音乐的时间和精力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曾经梦寐以求的钢琴居然蒙了尘。

他成了销售员,背着业绩指标,销售自己的外型、人设、话题……他写出好听的歌,周围的人都很高兴。不是因为歌好听,而是它所带来的商业价值。

他把公司当金矿,公司也把他当摇钱树,互惠互利,共赢未来。他失踪,公司股价连跌;他回归,连着几个交易日涨停。

在岛上,当他失去一切,只剩下一个粉丝时,才算是自由自在地真正活了一回。他很害怕做凡夫俗子,怕一地鸡毛、乌烟瘴气的日子,但在范锡身上,他看见了平凡而不平庸。

他看向对面那曾是唯一的粉丝,对方也正在看他。目光交错,那对墨玉似的眼珠迅速垂下,落向手里的书。

《儿童教育心理学》,近两小时的车程中,范锡很少说话,一直在看它。

管声想,他很难考上编制,很多学校压根儿就不愿意招外地户籍的教师。不过,假如他一定要实现这个确切的理想——成为小学体育老师,将来可以暗中帮他找关系。凡事只要有门路,就没门槛。

“过两分钟我就到站了。”管声身体前倾,按住他的书,“再见面,就是演唱会了。你一定会去的,对吗?”

“多喝水。”他答非所问,目光淡而坚毅,“你一忙,就总是忘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