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那天晚上,也下了点雨。”范锡抬手,弹了下伞边的水珠,“我没哭,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像看老电影似的,一早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都没为她哭一场。我在一张张文件上签字,看她的名字冷冰冰地印在白纸上。那个盼字,代表了家里的期望,只是这期望不是给她的。”
管声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就懂了。盼,盼的是弟弟。
“她家里不管她了?”
“是啊,但也不会真的放弃。就算没我,她还是会治病,不过大概会直接化疗吧。那样的话,生存质量差很多。”
他还想多问问那女孩的事,毕竟是恋人法律意义上的配偶。但范锡不愿再多说,紧紧抿着唇。他只好问:“之后还有事吗?要去哪儿接着卖东西吗?”
“没事了,想躺着。”
“那就陪我走走吧,后天我要陪爸妈回老家,然后去英国参加个音乐节。接着马上进组拍电影,最后一场演唱会前才能回来。那剧本可有意思了,不过我得对内容保密。”
“回老家,唐山吗?”范锡双眼一忽闪,微微眯起,竟带了一丝挑衅,“敢不敢和我一起坐火车?”
“火车?”管声感到莫名其妙。
“我有个大学同学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在……滦县,正好一起走。”
他忽然有点读不懂范锡的表情,很真诚,又似乎带着狡黠。面对“敢不敢”这样的疑问句,是个男人都会冲动:“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就买票,让方博开车送我爸妈回家。”
“我买,我请你坐火车,”范锡笑了笑,拿出手机,又惨兮兮地嘟囔,“不过我穷,咱们得坐k字头的慢车。”
管声无所谓:“行啊,也就比高铁慢半个小时,我上学那会儿总坐。”
看着范锡买好票,他忽然发现雨早就停了,世界一片清凉。可他不想离开伞下的二人世界,故作不知,直到范锡说这样看起来好傻,他才收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