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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男人动作轻缓,仔细替他擦拭发上水迹。

少年墨发如瀑,铺陈于肩背,愈显其稚嫩青涩。

“可曾受到惊吓?”秦恪柔声问,“信中只言,有贼人于容宅作乱,被容大郎箭矢击伤,并未详述当日情形。”

容奚诚实感慨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惊出一身冷汗。”

他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胆小无用?”

自那日后,他一直心绪不宁,每及夜晚,便噩梦连连。

然他为主为兄,不能与宅中其余人提及丝毫,一直压抑于怀。如今却在秦恪面前,卸下重负,坦然相告。

身后半晌无声,容奚心中渐生忐忑,正欲回首,却忽听男人轻声低喃道:“你若自责,我当愧疚更甚。”

“大郎以十六稚龄,勇斗贼人,若此为胆怯,何为英勇?”

容奚闻言,眼鼻顿酸涩无比。

前世,他只是一寻常人,未曾见识过杀伐血腥。击伤贼人后,鲜血入梦数日,均被藏于心内。

他低首半晌不语。

秦恪置巾于案,忽笑道:“司文首次杀敌,亦为自保。事后他接连一月无法入睡,相比于他,你已算悍勇。”

知他在安慰,容奚心中稍暖,他转身面对秦恪,眼眶微湿,嗓音瓮然,“若是大魏战神,定无惧无畏。”

秦恪微怔。

他半侧面容隐于暗处,唇边恍然溢出些许苦涩之意,转瞬即逝。

“我非神,亦为凡人。”他琥珀色眼瞳似流星划过,“畏惧从不曾消退。”

可他是“战神”,又如何畏惧?

容奚蓦然懂其深意。

如他,因是主家,不能在刘氏祖孙面前表露惧怕;因是兄长,无法与容连诉说恐惧。

而秦恪,大魏战神,他之畏惧,更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