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手下留情!”
任平生喊了一句,雪留衣一怔,没有下死手,而是用方才所说的“云烛掌”击中冲乾的心口。随即飘身后退,讥讽道:“老和尚,你练到死也不是我的对手。”
众人惊骇地问:“任掌门,这、这邪性的功夫便是贵派的禁术吗?”
任平生将重伤吐血的冲乾大师扶到一旁,边为其治疗内伤边说:“不错,凋花本是极为上乘的内功,以它催动弘山剑法和其他武功盖世无双,本该成为敝派纵横江湖的绝学。可惜,它同时兼具吸人内力的弊病,故而被祖师爷立为禁忌。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从来没有完美的武功。”
何须归发现,师父讲的这些,秘籍里并没提到。风晚山听得极为认真,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为何说是弊病,这难道不是它的强势之处?”
任平生没有回答,合起双目专心为冲乾疗伤。
“我来领教高招!”凌虚峰的美女掌门拔剑轻盈跃出,使出一招凌虚剑法中的“飞龙引凤”,腾空挥斩、身形秀逸。
雪留衣毫不费力地避开,也不出剑,而是调侃道:“这不是凌虚峰的小丫头片子吗?上次见你,你正换牙呢,说话直漏风。别再惦记着任平生了,徐娘半老还不找个男人,那不叫守身如玉,叫嫁不出去。”
“你——”
女儿家的心事被当众说破,宫掌门既羞且愤,姣好的面孔涨得通红。她连番出招,雪留衣却避而不战,笑道:“我不跟女人动手,无论输赢,都不光彩。”
“少废话,看剑!”
被缠得烦了,雪留衣身若游龙,转身之际以足尖踢飞一颗石子。石子虽小,却携千钧之力,嗖的一声击穿了她的左臂。
“师父——”女弟子们连声惊叫,她摔在地上,在羞愤中痛得晕了过去。厉行把她架到她的弟子身边,拍了拍手,踌躇着该不该帮忙。毕竟人家十分讨厌他,而他可不是圣母。
任平生仍在为冲乾大师疗伤,何须归不顾同门的冷眼,在旁关切地看着师父,以衣袖为他拭去额角的细汗。刚刚擦过,瞬间又蒙了一层。他知道,师父已经消耗太多气力,若不将养几日,就算是天纵奇才,此刻也绝非疯批师叔的对手。
风晚山用极低的声音劝道:“师父,别管他了!现在你需要养精蓄锐!”
任平生眉头微蹙,一语不发,良久终于收功,还气于丹田。冲乾大师的面色微有好转,不过仍气若游丝,一动不动地躺在伏龙寺僧人身旁。若非任平生及时相救,恐怕已经归寂了。
任平生睁开双眼,缓缓起身,拔出长剑。他目光平静如水,脸上波澜不兴,似乎这只是一个如常的上午,而他正在弘山的林间散步。
雪留衣也敛起表情,双眸微眯,拔剑出鞘。山顶烈日下,流碧终于现身,每一缕锋芒都裹挟着执念。半生痴缠半生恨,这是铸剑师的谶语,今日似乎要做个了断了。
厉行想为正常老丈人争取调整的时间,于是走近疯批老丈人,恭敬地朗声道:“雪老前辈,机会难得,晚辈想跟你讨教一下拳脚。”说着抡圆胳膊,活动了一下肩膀,摆出搏击的基本格斗动作,试探性地前后左右滑步。
然而,雪留衣完全无视在眼前蹦跳的少年,目光越过他,牢牢钉在任平生身上,许久没有眨眼。
“大哥,借剑一用,谢谢啊。”何须归随手在中毒的群豪之间寻了把剑,准备为师父掠阵。风晚山也是严阵以待,轻轻挪动脚步,远离悬崖绝壁,为自己寻了个有利于后撤的位置。
忽然,雪留衣挑起一侧长眉,暧昧地勾起唇角:“何师侄,你可要当心身体哦。昨夜与小和尚春风一度,烛火亮了半宿,感觉如何?”
瞬间,何须归觉得周身的血液齐齐上涌,脖子上像顶了颗西红柿,轻轻一碰就能流出血来,无地自容。
雪留衣极擅在开战前用嘴炮打击对手的心理,先是说把伏龙寺的武功全都偷学了,后嘲讽宫掌门嫁不出去,现在又把自己变肿、消肿、变肿、消肿的可耻行为揭露出来,扰乱师父心神。
果然,任平生疼惜地看了看他,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想与雪留衣切磋拳脚的厉行,眼神如同在看闯进自家菜园乱拱的野猪。
“咳——”
出乎意料的是,风晚山竟低头吐出一口鲜血,旋即猛地抬眸,死死盯着厉行,眼中杀意翻涌,形状优美的双唇微微发抖。
已经成为他人舅妈的小师弟,或许是他顺风顺水的前半生中,唯一的望而不得。
“师兄!”正在运功逼毒的林照心痛地大喊,欲上前相助,苦于毒素尚未完全逼出体外,只是在地上滚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