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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阳匆忙愣住,徐子陵神色慌乱一瞬,身体比头脑行动的更快,半站起身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愣了片刻后,僵着一张脸又坐了回去。

宁长渊把腰带系上,将那一片刺目的血污盖住。神色淡淡,像是只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李宣阳追问了几句,都被他应付过去。李宣阳也听过他在弑神之战的时候是多么的不要命,但从前只是听说,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方才惊悟以他的性子恐怕于传言有过之无不及。

李宣阳仰头给自己灌下一口酒,借着酒劲道:“我看你这神君也别做了,这么要命的活咱不做了!整天出生入死的半个脑袋悬在剑上不提,还得罪人!我们琴川谷虽然说不上特别富裕吧,但也养了不少闲人,你看我就典型的闲得慌,你来我这儿。我也不叫你干什么,你就和我一样做个闲人就行。”

宁长渊望见他眼底的真挚,听他这一番话虽然有些好笑却也触动,方要开口,就听见一边的徐子陵冷冷插话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家现在可是九天上神,怎么瞧得上区区一个琴川谷。”

宁长渊的脸一点点拉了下来,徐子陵见他瞪自己,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嘴上阴阳怪气道:“长渊神君这样看着小人,小人腿都要吓软了。”

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妙,李宣阳赶忙打圆场道:“哎哎哎,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鹭山那会儿,子陵追过的那个若江谷的殷梨,她原本定亲的那位入珈蓝后就把她给甩了,这事儿传出来,啧啧啧若江谷脸面都挂不住了!我估摸着,殷梨现在还躲在若江谷里哭呢,想当初子陵那么追她,还挨了一巴掌,嘿嘿嘿,可真是报应不爽啊。”

宁长渊闻言嗤笑一声:“报应?谁的报应?变心的又不是殷梨,为何要她一介女流蒙受非议,要我看那薄情寡义的男子才是个畜生。”

李宣阳这话题没找对地方,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由自主看了徐子陵一眼,徐子陵并不打算救场,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那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不提我连她名字都忘了。”

李宣阳见两边都不讨好,又不死心地与宁长渊拉起家常来:“最近我爹娘都开始给我张罗相亲的事情了,上个月见了两个,灵泉那个长得倒是水灵,对我胃口,可惜是个姓岳的。”李宣阳此前从徐子陵口中听说过宁长渊与岳不颠的恩怨,再加上此次宁长渊身负重伤的事儿,李宣阳私心一并算到了姓岳的头上,“不过女人好看的多了去了,兄弟就一个不是。你说说你终日和玄思腻在一切东奔西跑的我看你再这样下去啊,媳妇儿也别想找了,嫁给玄思得了。”

宁长渊漫不经心地摇晃手中那杯清酒,突然开口道:“有何不可?”

李宣阳被酒呛到一口,惊得徐子陵也抬头看向他。

李宣阳咋了咋嘴,感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天鹭山那会儿。咱们三在考场上作弊,我用了一宿的时间,把答案缝在衣服后,长渊就坐在我后头拼命抄答案,结果他因为有一个字不认得,瞧了半天,最后被陈老头抓到。哈哈哈哈哈,读了这么多年书,竟连臻字都不会写!我看你平常喊傅云遥,傅臻傅臻不是喊的可顺口了吗!”

提起以往的事,宁长渊的脸上也浮上一丝笑容,他用手指蘸了清酒,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了“臻”字。

李宣阳诧异道:“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字的。”

宁长渊不以为意挑挑眉:“多写几遍就记下来了。”

一旁的徐子陵阴阳怪气地嘁一声。

夹在这两人中间,李宣阳压力巨大,脸上实在有些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喊道:“哎哟我这肚子怎么回事,你们先在这儿等一等,我先去解个手。你们谁都不准走啊,谁都不准走。长渊,你不许喝酒,你伤都没好呢。子陵,你看着他,可不准让他喝啊。”

李宣阳走到门口还苦口婆心的交代着,生怕这两人没等他回来就一拍两散了,他苦心积虑将这两人叫在一起,就是希望他们能好好谈一谈,多年来的兄弟情谊不能说散就散。

李宣阳一走,房内突然只剩下宁长渊与徐子陵两人。

宁长渊不说话,徐子陵也不说话。

宁长渊没了管制,一杯一杯给自己斟着酒,一杯又一杯的酒入肚。旁边的徐子陵总瞥过眼来,欲制止不制止,甚至有些赌气地想着:他要喝便让他喝,反正事先警告过他不准喝酒,他这么不要命,他又能顾个什么劲。

坐了一会儿后,外头飞来一只大白鸟,哐当一声撞在了房梁上,正好掉在桌上,在桌上晕头转向转了一会儿,跌跌撞撞走向了徐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