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禁盗)

怀酒早上偎在顾应楼怀里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手,看见一道?透明的手影从身体里穿透、抬起来,看上?去就像是重影似的。

这是他的灵魂……?

这么快就要走了??

怀酒眼睛猛然睁大,他想去看手机上的日历再确认一遍,明明后天才是他到这里满打满算五个月的截止日,为什么会提前走了?

可是已经没用了,他一抬头就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脱离,他挣脱得越快就脱离得越完整。现在的他已经连轻轻碰一下顾应楼的脸都做不?到了。

这怎么可以!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和顾应楼说……

就算要走,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啊!

起码、起码应该要说一句再见吧,不?然老顾醒来后该多难过……他的这具身体还会有新的主人来接替吗?

“灵魂脱离已完成,时空数据已设置完成。”

他的脑中忽然响起一道?莫名其妙的电子声,仔细辨别还有些莫名的熟悉,“灵魂舱已校对完成,确认无误。时空数据已校对完成,确认无误。穿越轨道二次调试,确认无误。”

“准备发射。”

怀酒:“???”

他满心的疑问没得到解答,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

没有何清和原主打扰的一天,顾应楼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手表显示已经是九点二十?。

小睡猫还躺在他的怀里,把他整条手臂都枕麻了。

顾应楼打了个哈欠,捏了捏怀酒的鼻子,带着微重的鼻音,“小猫起床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怀酒没理他。

“今天怎么这么能睡?昨天背着我偷偷熬夜刷微博了是不是?”

顾应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松手时,怀酒的脸没有任何阻力地坠了下去,倒在他的怀里。

顾应楼的手指顿时僵了。

他怔怔地躺了半晌,最后伸出手指在小猫的鼻下探了探。

已经没有了呼吸。

身体还是热的,应该走了没多久。

他没想到这么快。

甚至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顾应楼沉默地坐了起来,给张姨打了个电话

,又给叶贤发了短信,让他联系上次预约好的殡仪事务所。

全程十?分冷静,仿佛回到了那次他打电话照顾奶奶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他的镇定剂已经不?在了。

·

张姨知道消息后差点哭晕过去,顾老太太更是直接倒在房间不省人事,好在顾应楼告诉她消息前给她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直接把两个老?人送到医院让医生护士照顾了。

他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留出来,好好跟怀酒道?人生的最后一次离别。

叶贤得到消息的时候,吓得砸碎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花瓶。之前顾应楼让他安排一些殡仪葬礼相关的项目,他还有想过是不是要直接给何清送殡(……),那时候哪儿能想到这副棺材是为怀酒做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本人当时还在老家,接到顾应楼的电话后他二话不?说一百码地飙车赶了过来,还把自己的特助也喊了过来,苏助理虽然平时话多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人,手脚伶俐不?说,也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

他赶到的时候,顾应楼正趴在阳台抽烟。

他一抬头就看见这大少爷站在阳台上,米白色的墙上?爬满了好看的爬山虎,手掌心大的树叶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小阳台边,合掌拢下了一团阴影。

顾应楼单手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看上?去还有些朱丽叶的神似。

可惜朱丽叶没死,罗密欧倒是提前走了。

他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去就看见放在大堂里的灵柩。

殡仪社的人比他们早到,大夏天的怕身体腐坏,几?个大男人按照顾应楼的要求找到了担架,小心翼翼地把小少爷抬下了楼,放进了冰棺里。

顾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相处这么久顾家的不?少杂役佣人都已经和小少爷有了感?情,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冰棺放在大堂里,走来走去的一抬眼就能看见,王叔站在一边看守灵柩,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叶贤一看见那雪白的棺,鼻子就酸了。他不?敢凑上?去看,怕自己也伤心。

怀酒突然走了,顾应楼比谁都更难受。他是顾应楼最贴近的副手,是他的兄弟,要是自己也受情绪的影响

,那顾总就白喊他这一趟了。

他主动接过了顾应楼的胆子,上?前跟殡仪社的商量丧礼要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不?仅要去医院开死亡证明,去公安局吊销身份证,还要采购各种物资,一定要让小王子走得时候也是体面漂亮的。

另外,他还要和张叔一起草拟宾客名单,以及思考怎么跟怀酒的父母委婉地商量这件事。

人生三大要事,一生,二婚,三死。

逝者灵魂消逝,什?么都不带就这么走了,生者却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这些零碎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殡仪社的人看这一大家子心情都十分低落,很识趣地没留下吃饭,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叶贤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干脆让苏念帮忙定十?几?个饭盒过来。

苏念也难受,好好的一个孩子,大学还没念完就走了……但叶贤的决定没错,苏念的确感性,但是她也理性,这一下午一些细碎繁琐的事情全是她在处理,她考虑得也周到,晚餐只点了一些有营养的素菜,担心有些人口味可能重,所以又加了点钱,让老板送过来的时候多带一些酱包,这样按需自取。

不?过小少爷头天刚走,宅子里的佣人也没什么心情大口吃肉,这时候反而是清淡点的蔬菜更能抚慰人心。

叶贤忙了大半天也的确是饿了,他扒了几?口饭,看苏念捧着一个饭盒想上楼,连忙制止了,自己拎着饭盒上?去让苏念去吃饭。

顾应楼一整个下午都站在阳台上,叶贤进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地扭曲的烟头。

尽管是在开放的阳台里,那股重重的烟味也挥之不?去。

叶贤咳嗽了两声,走过去把饭盒递给了顾应楼。

顾应楼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不?饿。

“那就先拿着,什?么时候饿了再吃。”这个时候叶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拍了拍老?顾的肩作为安慰,“没事吧?”

“……”

顾应楼没有回答。

他曾经也考虑过,怀酒会以什么方式离开。

也许他走之后,这个壳子又会住进来一个新的灵魂;又或者是连壳子一起带走,消失在他的眼前——顾应楼之前就听他提过两句,好像他在家里的那具身体意外

死亡,早就被烧成灰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没想过连最后一声道别都没有。

对了,昨天晚上?怀酒睡觉之前和他说什么来着?

好像让他早点睡,不?要看书了,尽管开着小夜灯,但是暗光线还是容易伤眼。

他不?以为然,还让怀酒先睡。然后多看了半个小时,才抱着怀酒睡着了。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的话,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连一声再会都没有说,就已经变成了永别。

叶贤看他低着头、平时总是挺直的背也渐渐地弯了下来,手中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指尖,可是他还是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