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亚伦放开他的手,掏出一只水晶瓶去接他的眼泪,然后走到喷泉边,蹲下去递给那个女人,咧嘴笑了起来。
他说:“对不起。”
女人打开盖子嗅了嗅,身体便忽然有了力气,不仅够站起来,还够她跑回家里。但是她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鸣。
亚伦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没有再解释,站起来,牵着米哈伊尔的手往车站去了。
穿过灰绿色的森林,越过丘陵之间辉煌的夕阳,扎进比深海更冰冷寂静的黑夜,迎来比唱诗班的晨祷更遥远的晨曦。
两人在吹雪郡边缘的一个小车站与维克菲尔德的工人们告别。但是后者没有立刻就走,拿出茶杯和面包,放在列车滚烫的机器上烘烤,爬到顶上去看日出。
亚伦和米哈伊尔也手牵着手倚在车厢上,分享一杯清水。亚伦的脑袋靠在米哈伊尔的手臂上,米哈伊尔的脑袋靠在亚伦的头顶。
头顶的天空还像盛在淡青色瓷碟里的蛋清一样,在远处地平线上的晨光映衬下有些灰蒙蒙的,不过没有什么云,不像是要下雪。
亚伦哈出一口气,看白雾升腾,又哈了一次,直到红着脸喘息起来。米哈伊尔把手放在他的嘴唇前面,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湿润的气流,现在,他收回手,将虎口上没来得及蒸发的水汽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吹雪郡呢。”顶上有人说。
“我也没有。”米哈伊尔轻轻地说,“这里的天空是怎么样的?”
“现在太阳还没出来,是淡青色的,不,还是比较深……稍远处有些透光层积云,等太阳出来会很漂亮的。”亚伦推了推眼镜。